烟波门处，人影攒动，但此刻现场却又寂静无声，如玉盘般的月亮已升入半空之中，与映在镜湖水面的月亮交相辉映，水雾弥漫，让人已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月亮。

由远及近，仿佛传来了女子轻轻的吟唱：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相思长

从人群上突然飞过一段白色的绸布，一直向着岸边的高台延展着，随之而去的，是一位蒙着面的白衣女子，虽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轻如鸿雁的身姿仿若天女般，踏纱而去，天女过处，倾洒下漫天的梨花，如春风袭来，引起无数赞叹。

“天女，是天女！”

“月神，是月神繁芝啊！”

云天耀站在人群中哭笑不得，“让她模仿，没让她超越啊...”

直到快接近那高台，云灵儿才发现不对劲，这台子，竟是柳叶枝搭建而成...柳枝，虽能驱邪，却也最能招惹邪物，镜湖本就阴气极盛，今日又是转阴日，云灵儿心中慌乱起来，但还是极力稳定心神，向着高台最高处飞去。

见云灵儿已经站定，下面的匠人们也准备好，将铁汁抛向空中，随着木板打击之声，只见夜空中溅起了朵朵金色的铁花，霎时间光影交错，火花四溅，人群再一次沸腾了。

“哇！太美了！”

“飞火流星，快看！”

流光溢彩霓虹海，火树银花不夜天。这耀眼的光芒映在众人的笑颜之上，让他们深切感受到了节日的快乐与雀跃，每个人都在欢呼着，期待着洗去去岁之苦，迎来新的希望。

云灵儿却融不进这喜悦中，这高台之上无可依附之处，她的头越来越沉，勉力支撑却还是难以为继，她摇摇头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还是脚下一滑跌落下去。

人群中发出惊呼，云灵儿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脸，至少，不能毁容吧...她心中暗想着。

没有想象中的灼伤感传来，好像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腰，她的身体不再下沉...旁边已是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云灵儿睁开眼，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除了他还能是谁...

“李相夷...”

李莲花将云灵儿贴近自己，此时二人已停在高台的第二层，铁汁在他们头顶聚集却又避着他们散开，仿佛在二人头顶处有一把无形的伞，将他们与那金色的雨隔离开来。

“怎会如此神奇？”云灵儿伸出手想去触碰这个像结界一般的东西。

“小心！”李莲花将她的手握住收回来，“我的内力只能将它们震开寸余，不要乱动了！”

“想不到扬州慢竟还有如此作用，李相夷，你介不介意多收个徒弟呀？”云灵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扬州慢乃至阳内力，不适合女子修习...”不然我早教你了...李莲花心有余悸，这个云灵儿当真是视危险如无物，如果不是他在这，如果不是他看出了不妥，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

“这样啊...真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扬州慢的原因，现在她倒也不觉得晕了，总算有心思欣赏这眼前的美景，“灿如烟火，美若繁星，李相夷，你看这是不是美极？”

“是...”李莲花看着怀中之人，绚丽的彩光映在云灵儿的笑靥之上，为她的眉眼更增添了几分生动，“盛世美景，不过如此...”

云灵儿兴奋地转过头，却看见李莲花一直看着自己，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因睫毛闪动而带来的气息，云灵儿轻嗅着，她以前就觉得李相夷身上似乎总有一种淡淡的味道，现下她才确定，这是一股药味，带着苦苦的清香，云灵儿心中一酸，他究竟喝了多少药，这么久了都还未散去。

李莲花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没什么...”云灵儿垂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失落，故作轻松道，“看你驾轻就熟的样子，以前没少用内力做这事吧？”

“以前？”李莲花笑了笑，“以前是用来避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