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你我相识也有二十载,为何会落到如今这个田地,你明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愿与你刀剑相向!”方多病是真的想不通,难道为了权势,为了那个位置,就可以泯灭人性,断情绝爱?
吴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今天,可能是十年前父亲告诉他,他们是南胤皇室后代,肩负着复辟前朝的重任时起,他就没有选择了,利用方多病,接近昭翎,培养自己的势力,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甚至利用晗儿想杀掉方多病,一路走来,都是为了今日,他没有可回头的余地...
“方多病,你是单孤刀之子,也是南胤后人,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的,那个狗皇帝,知道了你是南胤之后,亲手斩断你跟昭翎的姻缘,让方尚书放逐你去江湖,说是许你自由,实则一直在找人监视着你与方府,他对你,从未放心!这样的人,值得你去维护吗?”
“子瑜,其实我不是...”方多病哑然,李莲花才是真正的南胤皇室这件事,确实只有先帝才知道,先帝对他跟方府存有疑虑与芥蒂,他也一直明了,即使当年李莲花牺牲了自己唯一生还的机会想帮他们换取一线生机,也没有换来他的绝对信任,不过他志不在庙堂,与昭翎也只能说缘浅,他未曾怪过任何人。“子瑜,大熙国的江山不是先帝一人之江山,也是天下人的江山,这二十年,海晏国清,百姓本已安居乐业,战乱渐平,你所谓的复辟,只不过是你们作为南胤后人的那一点执念,为了满足你们的私欲,牺牲了多少无辜之人?假设今日你真的成事,大熙国从此又将陷入怎样的混乱中?最终受苦的终究还是平民百姓,你怎能说自己不愧对江山社稷!”
“方多病,你还是那样会说话,从前在国子监我就辩不过你...”吴宇苦笑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既是奉承天运之人,又岂会在意这些小事?”
“吴宇!”方多病暴怒道,“小事?小节?你与昭翎成婚八载,你对她是从无真心,一心利用?晗儿尊你敬你,自小以父亲为荣,你为了杀我,甚至连他都利用,你可想过他一旦知道真相,该如何自处?”说到这里,方多病更加怒不可遏,这是他最不能原谅吴宇之事。
“方多病,兵不厌诈,你也不用太过高看了晗儿的作用。”吴宇冷哼了一声,“碧茶之毒,虽是人间至毒,却并非无味无色,而是有一股新茶的奇异香味,当年云彼丘也是放在李相夷的茶中,才能骗他喝下。我让晗儿将糖豆带给你,你当时想了什么才能将这明显异于普通糖果的‘毒药’吞下?真的需要我明说吗?”
“你!”方多病感觉心头一股热流涌上来,仿佛不受控制般,“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碧茶的毒性太过刚烈,稍不加控制便如毒虫嗜骨,李莲花...你这样竟忍了十余年。
“方多病啊方多病,二十年前你就奉李相夷为神明,想不到二十年后,他人已死,你还是逃不开!可那又如何?他死了!哈哈哈哈哈...你这辈子也不可能找到他!”
“他没有...”方多病勉强用剑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不远处陷入狂笑中的这个人,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一念入魔,他究竟为何还看不开?“子瑜,你本该有着幸福自如的人生,你与昭翎相处八年,她如何对你,你又如何对她,你敢说,全是虚情假意?她这些年,在朝堂上的作为你也看在眼里,先帝也有了传位与她的打算,她顺利继位,你本可助她一臂之力,你们二人夫妻同心,这天下又何愁治理不好?”
“昭翎...”吴宇低喃着...“我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人也只有她...”
“你可知,来这之前,昭翎苦苦求我,为你想杀我向我道歉,即使你做出这些欺君背德之事,她还是在想如何保你一命!”叹了口气,方多病眼前浮现起多年前昭翎无忧无虑的笑容,而如今,她却时常心事重重,日后,恐怕背负的会更多...
“她...不想杀我?”吴宇仿佛不能相信。
“你觉得呢?你认为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究竟算什么?”
吴宇渐渐低下头,往日的一幕幕都浮上心头,是的,他也并非金石,与昭翎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怎会毫无知觉。想想现在的境地,筹谋多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那他至少,还能为昭翎做一件事...
吴宇抽出自己的佩剑插入自己的胸口,这个角度他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因此分毫不差,瞬间,鲜血沾满了他的前胸,
“子瑜!”方多病大喊着,扑上前扶住他,“子瑜,昭翎已经原谅你了,你怎么这么傻?”
“方小宝...”吴宇颤抖着抬起手,方多病见状赶紧抓住,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小宝...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原谅我...帮我照顾好昭翎跟...晗儿...对不起,来世,我再与你一同看梨花...”
“子瑜!”方多病呼喊着,只是他知道吴宇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