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真切了一些,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言黎啊言黎,你这个人送来的太及时了,可解了我唯一的燃眉之急。
“我若醒着,便会将屋门虚掩着,并不会上锁,也方便天长老来找我禀明事宜,”她语调不变,轻咳一声,继续向下说了下去,“如若你来时发现门锁着,便不要大喊大叫便好。”
王衍“噢”了一声,装作毫无防备的随便说起了话:“那晚上我睡哪呢?看那天长老好像也不太想给我安排房间的样子,圣子,要不我就睡这里好了。我只要一条席子就能睡,碍不了事的。”
戚斐感受着她在摸索自己藏在袖中的手,便主动将胳膊往前一递,嘴上道:“这……我恐怕也没办法做决定,一会等天长老来了再问问她的意见吧。”
「身上的衣服和里里外外的味道都有问题,吃食暂时还不清楚」
王衍一边回忆着沿路上来时眼见、耳听、鼻嗅发现的重重异样,一边动手指划拉,写写停停。
「现在无法避免,但不要过多接触。平时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下面的味道最重。还有总是盘旋在这里的声音,都是毁人心智的东西」
这次写的东西多了,戚斐把一只手给她,左手的手指也在随着王衍的动作一次一次落笔。
戚斐垂下眼睛,盯着红烛两侧流下的烛泪暗自思忖。
衣服和味道……原来言黎说的是这个意思。
想起总是隐隐浮动在鼻尖的奇怪香气,她拧着眉毛抬起胳膊,将布料凑到脸前远远一嗅——果然,那股熏香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也将她的思绪冲的混乱一瞬。
不过这次戚斐已经有了防备,她只吸了一口便迅速闭气,拿过桌上的旧发带,三两下将宽大的袍袖绑成了窄口。
一边动着手,戚斐一边在心里轻嗤。云霁阁在江湖上四处探查消息,难免会遇到牙硬的人,在那时,她曾听过某个“元老”说过通过操纵熏香和声音从而影响人心智、让他们乖乖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下三滥计策。她听过之后,对此方法嗤之以鼻,直接将那人踢出了阁。没想到这么久之后的现在,她竟然也沦落到被人下这种下三滥的地步了。
戚斐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布料,冲着昏暗中模糊的身形动嘴:你要吗?
王衍摇摇头,又拿过她的手:「我不需要,闻到太多时闭气就好」
戚斐点点头,将胳膊抽了回来,继续将袖口扎紧。
现在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探清霂穹教究竟在干什么,以及通天塔是什么。这里发生的人和事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当年的云霁阁一样。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会不会有当时的余党残留现在已犹未可知。但她觉得当年极有可能还有留下来的人。那么,如果他们真的又重新组起了一个“云霁阁”,想要通过“霂穹教”卷土重来从而控制些东西,戚斐也绝对不会允许。她能将他们捣灭第一次,也就能捣灭第二次;二,也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作为圣子的自己走在外面总不能一直扎着袖口,会引起那些红袍人的怀疑,要不留痕迹的获得一件没有异味的红袍或者衣服。
看着一直像小狗似的在凳子上左拧右摇的王衍,戚斐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笑吟吟侧头望向她,在王衍极主动朝自己伸来摊开的手掌上写:「你有办法给我找一件和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的红袍吗」
你……找……一……样……红?王衍匪夷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手心,和一脸“你一定会懂的”的戚斐。
一样红是谁?江湖上还有这号人物?而且,这人找一样红干嘛,叶隼明明是让自己来的啊……难道还有其他人接了令?不带这么玩的吧……拿她当猴耍吗?不过叶隼堂堂一代大侠,应该也不会干出这种不光明不磊落的事情啊……还是问问吧。
王衍鬼鬼祟祟凑近戚斐,压低声音问:“一样红是谁?”
她的声音出口后,面前人脸上的神色却忽然变了变。良久,后者叹了口气,脸上满满写着几个大字“我就知道”。
“她找来的人,能有几个聪明过头的,明明是早该知道的结果……”王衍听到她小声嘟囔,“能猜出这么几个字已经很不错了,知足……知足……”
戚斐说服了自己,又凑回到王衍耳边,“我说,你能不能给我找来一件和身上一模一样的红袍。”
原来是找袍子,不是找人。王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人竟然写了这么多字吗?那为什么自己就只猜出这么几个……肯定是她也在一通乱写!那么快的时间,谁能懂啊,真是的。
戚斐看她一副呆样,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王衍。
王衍终于回过神来,点点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