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应该是没问题……”孔砚成嘟囔着,又冲她伸出手,“把你的笛子给我看看。”
言黎连忙将笛子双手奉上。
孔砚成将这支巴掌大的笛子上上下下仔细摸了一遍,并没发现有漏气的瑕疵和残缺,于是又将它返还给她,“吹一下。”
言黎“哦”了一声,将笛子凑到嘴边,幅度极大地吸了口气,对准吹孔猛然一吹——!
下一刻,嘶哑凄厉的笛声陡然响在五人耳畔,成功惊飞了站在房檐上休息的鸟儿。
言黎索性闭起眼睛乱吹一通,等到再睁眼时,她发现孔砚成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扶着笛子的手。至于其余三人……她们目光呆滞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暂且不提。
见她不吹了,孔砚成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音孔,想了想,一板一眼的指出:“有两点。第一,音孔按得不实,这是大忌,如果你改不了,那吹出来的声音永远都是闷的。第二,吹奏乐器不应这么急躁,你试试先吸进一口气,再慢慢的吐出去,这一口吐完了再吸下一口,和吹口哨是一样的,一蹴而就不成。”
言黎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指腹确实没有完全覆盖在音孔上,有的漏着一点边、有的则干脆只是虚虚浮在了上面。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些问题,在惊诧的同时,她心中也对孔砚成的能耐更加信服,连忙挪动手指填补。
趁着言黎调整的空隙,孔砚成又道:“凡事只要肯钻研就一定能做成,口哨你都可以吹好,笛子更不足为惧。”
言黎得了鼓励,心中信心更增百倍,当即便胸有成竹的应声:“那当然!”
“……”看着她仿佛快飞上天的眉毛眼睛,孔砚成默了默,又严厉地说,“我刚才并不是在夸你,只是在告诉你勤学苦练二者缺一不可。若是想学好,便不可懈怠,须得每日练习。”
言黎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里,糊弄着哝哝道:“好好,知道了。”
得到回应后,孔砚成这才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一一环视其余三人,神色和蔼的问:“你们的笛子呢?也都拿出来吧。”
戚斐退后一步,“我不学。”
陆明晞退后两步,“我没有。”
温知行转着脑袋看了看二人,退后三步,可惜只憋出三个我:“我……我……我……”
言黎见状,连忙替三人解释:“她们都没有笛子,是陪我来的。”
孔砚成“哦”了一声,复又转过身看向她,“还有其他事吗?”
言黎摇了摇头。
“那我就先走了,好好练,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说完,孔砚成冲着四人简单行了一礼,簌簌地走远了。
等她走了,戚斐走上前笑问道:“有没有任督二脉被打通的感觉?给你出的主意不错吧。”
言黎意犹未尽的摩挲着手里的笛子,重重点头,歪头冲她笑了笑。
陆明晞也认真道:“我觉得你吹的挺好听的,宫里的乐师吹笙时也是这个声音,甚至还有不出声光动嘴的。”
温知行满脸疑惑:“那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陆明晞在一旁的石台上坐下,微笑道:“滥竽充数听说过吗?”
“听说是听说过,但……”
看着三人纷纷面露好奇的模样,陆明晞一张嘴,将整件事娓娓道来。
“先皇喜欢听人吹笙,其中尤爱合奏,每逢宗亲宴时都要听几曲。教坊的太监们得了旨意,便开始在民间四处寻找吹笙吹得好的乐工,又得从中筛选出不能污了天子眼睛的丑人和心怀歹意的刺客,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二百余人。这二百余人进了教坊,待遇都比普通的乐师高些,俸禄也多些,除了给先皇演奏外没什么正经事,在宫内算得上是个肥差,惹得不少人羡艳眼馋。”
“消息传出后,有个心怀不轨的刘姓男子也盯上了这个肥差,他先是在南巡时设法求见了先皇,又花言巧语吹嘘自己的技艺有多么多么高超,先皇听信了他的话,便将他编进了乐工的队列当中。二百余人合奏时,一团一团的声音任谁都听不出异样,他就这样靠捧着笙摇头晃脑装作在吹奏的模样混过了几年,无人知晓事情真相。”
“之后,先皇薨逝,太子荣登大宝,也同样爱听吹笙,可惜只有一点不同。新皇不喜欢合奏,只喜欢乐工单独吹奏给他听。教坊使知道那刘姓男子是被先皇亲自收入乐工队列中的,认为他有些不一般的能耐,便将他推到御前打算好好得赏。刘姓男子站在龙椅面前被吓得浑身发抖,原形毕露,圣上大怒,骂他是‘滥竽充数的蠢材’,欲惩办刘姓男子。当夜,他贿赂了给宫门下钥的侍卫偷偷跑了,这些年靠滥竽充数拿到的俸禄都没顾得上带。”
在捧腹大笑的同时,言黎还不忘问:“那你呢?你喜欢合奏还是独奏?”
陆明晞想了想,回答:“我哪个都不喜欢。”话未落,她又补充道:“你好好练,没准吹着吹着我就知道喜欢哪一样了。”
言黎听了,一愣,不过紧接着又兴高采烈的将脑袋点了好几个来回,信心百倍的震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