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夜晚辗转反侧的时候,心里总哗啦哗啦下着雨,像他们初见时那天的天气。
她已经想好了,在他结婚那天,他们就断了。
现在,就当是她偷来的一段好时光。
察觉到不对劲是在体育课的时候,她一阵心悸,恶心想吐。
旁边女同学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陪她去医务室。
她摆着手说不用,但感觉冷汗已经快要从发间冒出来了,顺着额头流下。
吴思瑛极力克制着胃里上下翻滚的呕吐欲,伴随着有些发冷的战栗,她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跑到洗手间,她抱着洗脸池干呕了两下,又捧了一手心的水往脸上泼,望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吴思瑛突然悲从中来。
她晚上回家的时候,买了测验纸,两条杠。
她一脸平静的把自己收拾干净,把纸丢掉。
周六她就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月份小,吃药就行了。
那些过程,她已经不想回忆了。
她只是把报告拿着,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拿给秦越看。
他像往常一样,递给她黑色的牛皮袋子,她突然开口了,声音一如往常温婉,她说,“我也给你个东西吧。”
然后她把报告单递给他。
面前的男人那张始终淡定从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像一张完美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她看着他的表情,情不自禁的觉得这样很爽,这种爽感像是扣掉一块痂,痛楚像是刺激。
她心想,在16岁这年,她遇见的这个人,不管是人是鬼,她也算问心无愧的爱过他一场,怎么算都不亏欠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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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面前的奶茶早就都凉掉了。
阮铭望着外面沉沉的黑夜,又把头转过来,盯着面前的杯子发呆。
“你看到我们的那天,是说好了,再也不要联系了。”
吴思瑛说完最后一句话。
然后三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常殊杰看了眼时间,“走吧。
于是她们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奶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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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殊杰给吴思瑛拦了辆车,送她回家,又转而给阮铭拦一辆,被阮铭按下胳膊。
“不用。”她清清淡淡的说。
常殊杰:“用。”
阮铭抬起眼看他,这是他第一次反驳她。
常殊杰语气毫无波澜,脸色平静,他阐述着一件客观事实,“你脸色很不好看,也很晚了,你需要休息。”
阮铭微微笑了一下,“不,我不想回家。”
她又是这样笑,笑意不达眼底,但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像第一次对这个人有印象,是下晚自习后,她来他教室找他沟通竞赛的事情,那时候她就是这样笑的,礼貌又疏远。
她像是开了某种防御机制,立刻又把他推得很远。
常殊杰点头:“行,那我陪你走回去。”
阮铭皱着眉头笑嘻嘻的,“我不想回去,你听不懂人话吗?”
不远处开来了一辆的士车,亮着空车的牌子,他招手拦住,阮铭毫不在意的和他说拜拜。
常殊杰一把拉住阮铭的手臂,一气呵成给她塞进的士车里,“拜什么。”然后给师傅报了她家的地址。
阮铭沉默了两秒,突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常殊杰,你不会以为你很了解我了吧。”
常殊杰没有看她,语气依然平静,“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回家休息。”
阮铭气极反笑,“你觉得,你还觉得什么?”
常殊杰看着她愤怒,一声不吭。
阮铭:“既然不了解我,就不要下定义,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你算老几?”
她语速很快,音色还是如同波光粼粼的,清脆的像是雨滴砸玻璃。
每一个字都是十分伤人。
常殊杰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开了口,“那谁了解你呢?是你那个哥哥吗,秦越?”
这话就跟平地的惊雷一样,烧燃了阮铭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