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皱眉,显得不愿意,目光犹疑地看向男警。
“你……”
但随即,她点了点头,起身道:“好吧。”
我想许是小地方的警局并没有太大规矩,几个同事互相做的事都是相熟的,便未在意中途换了人。
男警理了理警帽,正襟危坐:“两位,坐。”
接下来的事,我竟像在梦里一样有些记不清了,迷迷瞪瞪间,听到男警说:“登记一下,上个户口吧。”
半刻钟后,我拿着尚散发温度的身份-证走出乡镇府,如梦初醒。
我记得自己那会儿办-证,加急也得一周吧,这是走了后门么?
何况,我的本意,是给江茶找家人啊,怎么莫名其妙,小姑娘户口就落到我名下了?
我目光复杂望了眼江茶,对方精致漂亮的眉眼泛着笑意,仿佛能看穿我内心般,抓着我的掌心撒娇。
“江棠,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相信你一个人,就让我跟着你嘛。”
掌心一阵酥麻,我连忙抽回手,不自在轻咳:“不是我怕麻烦,我……自顾不暇。你也看到了,我是个流浪者,温饱无定。”
江茶却像没听到,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一下蹿进大街人头攒动的烟火气里。
没法子,我摇头叹气,跟了上去。
甫一晒到太阳,身上那股子阴冷便散了大半,萦绕在心头的哀戚也淡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尚有些湿润的眼眶中,目光失神。
我这一生,好友寥寥,知交无一,自私凉薄。却妄想有人从天而降,孤注一掷爱我。
细说起来,我的初恋兼前任,便算这么一个。
可笑的是,初恋向我表白的时候,我们只是话都没说过两句的网友。
理所当然的,我诚惶诚恐,避之不及。
“你开玩笑的吧,哈哈,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孩都这么说啊。”
初恋有些生气:“你不相信一见钟情么?半年前你在群里说过的话我还记得,一个拿你开玩笑的陌生人,会记得这些吗?”
我有些迟疑了,干涸的心到底渴望被爱,也妄想自己是个万分之一,从自卑的壳里小心翼翼探出触角,犹豫着答应了。
“我只是不相信,我这样的人,值得被爱。”
我这样的人,大抵活该一生孤寂。
……
手机坏了,现金不多,我得比平时更加精打细算才能撑到手机修好。
到镇上小店一问,单换个屏要两百。
辞职前的幻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骨感。
早上和江茶在山上吃的柿子溶进胃酸里,连喉咙口都冒着酸味,叫嚣着要填点实在的东西下去。
街上吃的倒是眼花缭乱,价钱也让人心惊胆战。
幸好有早餐摊子还没收,我忙要了两个馒头,犹豫一下又给江茶要了杯豆浆。
馒头一个一块,豆浆两块。
有个小男孩骑着自行车停到隔壁卖饼的摊子前,白里透红的圆润嘴唇豪横吼道:“阿姨,两张饼,加蛋加肉松加香肠!”
那圆鼓的眼珠子瞥到我,竟扯了个鬼脸:“乞丐婆!”
我手一攥,豆浆撒出来些。
我咬牙切齿忍着,笑了笑,转身牵过江茶的手就走。
熊孩子,我不生气,不生气。
走了两步忽听到哎呦一声惨叫,却是那小胖子撑不住从自行车上歪了下来,还碰倒了卖饼的一蓝鸡蛋。
小胖子趴在地上一身泥泞,扯开嗓子哇哇大哭。
“诶你这娃子好不小心,你妈是哪个?要叫她赔我鸡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