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寂年大师兄啊。”
守门弟子则是一脸茫然:“几年?又是哪位?大师兄不是……”
寂年沉默地蹙了眉。美人就算把不耐烦写在脸上也是赏心悦目的。
“哼,你入门晚,不知道也是正常,就连我都是听门派里的老人闲聊时说起的,这位寂年大师兄的‘英勇事迹’呢。”
他话里话外讽刺的意味太明显了,就连守门弟子都听出那所谓“英勇事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上官玚居高临下盯着寂年,视线令寂年十分不舒服。
“谋害同门,弑杀尊长。”上官玚一字一顿,字字诛心,“桩桩件件,可都是这位寂年大师兄做的好事呢。”
他说完,好整以暇地站在那,似乎在等寂年撕破平静的面具。
然而并没有。
寂年只是冷着脸听他说完,等他没下文了,弯腰捡起斗笠,将上面的碎雪拍去重新戴好,转身离去。
“喂!你走什么?心虚了?”
上官玚见他忽视自己,顿感不悦,上前要去扯他。
然而指尖还没碰到寂年,一阵诡异的阴风呼啸而过,刮起凌乱雪珠迷了上官玚的眼。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前那人似有所觉先错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只说了一个字:
“滚。”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官玚愣在原地,等寂年走远了,才发现自己还维持着伸出一只手的可笑姿势,瞬间恼怒地收回了手,心里只觉得可恶:他师父都没这样对他疾言厉色过!更没说过“滚”!
寂年……哼,区区一介被贬到外门做杂役的罪人,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为今天的事道歉!
寂年不知自己已经被人记恨上了。他沿着熟悉的道路往回走。
天色已经不早了,希望他能在天黑前赶回自己的洞府。所幸他的洞府离主峰并不是很远,应该很快就能走到。
至于其他的事……
他如今没有修为,与凡人无异。今天凭借双脚走过了大半个沧海枫林,已经是体力极限,他需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后才能理清头绪。
他不信上官玚的话,他要自己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寂年一路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的洞府门口。
龙眠阁,本是沧海枫林灵力最充沛的洞府之一,祁云仙尊疼爱首徒,特地划给寂年一人独享。
如今。
寂年看着来来往往出入龙眠阁的弟子们,哪里还能不明白?时隔百年,这里已经是公用的修炼之地了。
他继续往回走。
可是他又能去哪?
……先回茅草屋吧。
寂年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记得夜里的雪地很黑,他不慎摔了一跤。
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踝,让他起不了身。
一直表面平静的寂年在此时突然发了狠,举起拳头泄愤般砸向自己的腿。
缠在他脚踝上的“杂草”突然膨胀起来,黑暗中寂年只勉强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挡住了他的手。
但鳞片割过皮肤的触感他不会忘记。
寂年猛的缩回手,肩膀却撞上了硬邦邦的一堵“墙”。
“师兄,怎的这么不小心。”
一双手绕过寂年的胳膊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稳稳站好。
寂年没有回头去看。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魔。
上次在识海,他就已经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现在那声音就贴在耳边,如此清晰,和记忆里的一般无二,令他更加确信。
“辰胤。”
他的小师弟,祁云仙尊的关门弟子。
如果是辰胤成了自己的心魔,寂年一点也不意外。
上官玚所说“谋害同门,弑杀尊长”,也就表明,与他同门的人,应该也死了。不是飞瑶,就是辰胤。
……难道辰胤的死也跟自己有关吗?否则自己的心魔怎么会是他的模样?
寂年转过身,想看一看辰胤。就算是面目全非也好,凄惨可怖也好,他都认。
这是黢黑的一团人影,很模糊,看不清楚脸,隐约能分辨出头尾。辰胤的样貌他记不太清了,印象里是个清朗的少年郎,比自己年纪小,但个头抽条了似的长,入门没几年就和自己一般高了。
“倒是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成了我的心魔?”
寂年照着记忆里的人辨了辨,觉得自家小师弟即使成了心魔也还是以前那副清瘦的模样,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