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
现在已经深夜啦,还有人在看吗?
呼呼,毕竟我是月神,晚安是必要的,但在这夜晚愿意保持清醒陪伴我的孩子,也要给点奖励才行哦。
那么,就讲一些老生常谈的故事好了。
传说,有一位信仰着毗沙门天的僧侣,拥有不可思议的法力,可以使用看上去轻飘飘的飞钵将贪婪老人的粮仓搬走,还能完全治愈千里之外的疾病,这位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得道高僧的存在,名为命莲。
不过,这个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姐姐,当时被称为尼公,也是对女性佛教徒的尊称。现如今大家更喜欢称呼她的本名,就是如今命莲寺的住持圣白莲。
记载在一本名为《信贵山缘起·尼公之卷》的古籍中,在命莲为天皇治愈疾病后,婉谢了赏赐继续隐居,而他的姐姐思念着他,为了寻找失去联系的弟弟,从奈良大佛处获神启示,与弟弟团聚,随后被弟弟传授真经和法力,入山剃度,成为尼公。总而言之,这并不是个复杂的绘卷故事,但对于其中的人物而言,故事却没有结束。
因为无论相处的日子多么快乐,弟弟命莲作为高僧还是没有逃离死亡的循环,先姐姐一步离去。
悲痛不已的姐姐白莲开始极度畏惧死亡,很快,她学到了返老还童的法术,但与其说这是法术,还不如说是妖术,魔法之类,更直白点,就是直接从妖怪身上学习到的妖术。对于僧人来说,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堕落了,然而圣白莲即使修习妖术仍严格遵守着佛教徒清规,究竟是心虚着想要给自己留些体面,还是根本不认为这点逾矩能够让意志坚定的她堕落,在当时的她看来仍是模糊不清的概念。
——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偏离了大乘佛教学习了妖术的她,已经成为了魔法作为身体的原动力的妖怪,就是魔法使。无论以什么方式到达魔法使的顶端,本人也不可能成佛了,这是和心性无关的事情。
学习了不死的妖术,返老还童的圣白莲,还继续着帮助人类降伏妖怪的工作,但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不直接杀死妖怪,而是假装降伏,实际上在暗中帮助她们。刚开始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毕竟长生不老的妖术只有妖怪存在才会有效,圣白莲不愿与人类敌对,所以最多也只是偷偷放过她们,并没有助纣为虐的想法,但在了解了妖怪的过往后,她逐渐同情起妖怪,甚至开始传授她们佛法,让她们跟随自己修行。
这种方式蒙蔽了人类,人类开始赞颂她的功德,认为【只要有白莲在,妖怪什么的都不用怕了,没必要在晚上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而这背后是圣白莲努力让妖怪们跟随她学习佛法,隐藏自己的结果。她期待人类能和妖怪平等共处,但纸包不住火,从开始就背叛了人类的信任,被发现与妖怪勾结的僧侣理所当然地遭受了愤怒的审判。
人们说,【那家伙是带着人脸的恶魔】,于是她被封印在了魔界,或许也是自愿将自己放逐,再也没在人们面前出现过。直到千年之后,受她帮助过的妖怪们将她从魔界中带回,在现世遗忘了神秘,妖怪和僧侣都成为了过去的时代,她们在神秘的避难所定居下来,以最初传授了姐姐佛法,缘起之处的弟弟命名,建立了命莲寺。
之后的故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那么睡前故事就讲到这里,希望明天的旅途还能见到大家。
早点休息,晚安好梦。
弹幕:有人吗有人吗
弹幕:原来是绘卷里记载的人物,那年纪确实大
弹幕:真的要猝死了……
弹幕:谁家好人凌晨三点开直播啊
弹幕:幸好我放了直播提醒
弹幕:人好少
弹幕:比上次多点
弹幕:起晚了只听了一半啊啊啊啊
弹幕:凌晨三点已经变早起了吗(合十)
弹幕:再过两小时本丸的爷爷们也该起床了,挺好
弹幕:住持果然是个理想主义者,放以前阴阳师跟妖怪签契约都不敢这么搞
弹幕:传授妖怪佛法像是什么特供鬼故事,佛家可是否定贬低妖怪存在的
弹幕:可惜放在那时候太超前了吧
弹幕:晚安了晚安了,明天直播开始都不知道啥时候
弹幕:今天播完命莲寺就掐直播还以为没事了
弹幕:依依那边养伤鹿神又不想放视角,那确实放完命莲寺没东西放了
弹幕: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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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早到加州清光像个陀螺一样不停转地忙时,早到离伏见真理成为体贴的审神者还有几年,有过这样一段短暂悠闲的时间。
与其说是悠闲,不如说是在这段时间不能做其他事情。在其他本丸中是可以放松喝酒聚会的夏日烟火祭,因81096的审神者为祭祀一族最后的阴阳师,在这种时候反倒是捡起家学,是为今后的日子扫清尘埃,驱散霉运的时刻,除了几位曾在神社供奉过的刀剑,其余付丧神们一律回避,最多允许在房间门口摆点茶水点心,能近距离看看烟火聊做娱乐而已。
愿意聚在一起过节的付丧神们,只要人数不多,就会出来坐在走廊上,而栗田口一家因为人数太多,怕冲撞了祭祀,只敢打开门,全家挤在一个房间里面,偶尔有几只短手从门伸出来,伴随着叽叽咋咋的期待和低笑,在还算安静的走廊上传着回音。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节日了,大和守安定早早准备了点心,不要搭档帮忙,殷勤地连着对方的份一起准备了观赏烟火的一系列前提。
“我们很久没坐在一起喝茶了。”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伏见真理是位勤俭的主君,对于刀剑的本质为杀戮理解透彻,但对于他们人形的生活常常疏忽,又带有大家族里族长的特质,喜欢将大多数工作压给谨慎得力,又深得自己信任的下属。
身为初始刀的加州清光是一位,压切长谷部,新来的时政监察官山姥切长义他们也是,常在出阵的队伍之外奔走,出阵的主力留给短刀,太刀和大太刀,就算这也不是谁都能上的,其余的付丧神们——或者说,打刀们——一律当作装饰的花瓶,在例行内番之外茫然地生活着,偶尔被安排去远征调剂本能的躁动。
那时和被审神者重视的搭档不同……应该不能这么叫了,因为搭档的意思是合作去完成任务,可清光已经抛下了他,成为审神者的得力下属,接触的事务繁杂多样,弄错一步就要收拾很久。刚开始被调下出阵队伍的大和守安定还抱着乐观的心态,天天跟在加州清光身后帮倒忙,本来是个在错误中慢慢成长的料子,可惜有的事情永远不会称心如意。
人都有好胜心,短时间内,或者是从一开始高要求高标准,会慢慢蹉跎一个人的心态,像是永远达不到最好那样,自荐成为某日近侍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加州清光再没看过同居人跟在他身后。
这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他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忙了一整天回到房间的时候,清光几乎是要倒头就睡,没有精力再去顾及搭档异样的情绪,就这么搪塞了一句。
“主君肯定不会怪你的,嘛,她就是比较严厉,对我们已经很宽容了。”躺在被窝里面打着哈欠,他翻了个身,将对方的茫然隔绝在背后,“睡了睡了,明早我还有任务要忙。”
——假如说将此时的本丸比作公司,那么安定已经可以做一个浑水摸鱼的员工,可审神者并非老板,她们是给予刀剑付丧神新生命的人,让他们重获血肉,品尝到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给他们提供一个家,与父母无异。被父母觉得累赘无用,哪怕并没有恶意的情绪,刀剑们也难以忽视这种想法,将她仅视作一个发薪水象征——大和守安定仍然非常,非常深爱着自己的审神者,希望能被她看见重视,也希望能和自己的搭档/同居人重新并肩站在一起。
而在这之后,日子如水一般平淡,初始刀按照往常一样通知出阵,安排内番,采买食材,分发资源,然后就到了这一天。
想来同居人还心存一些期冀,想着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之前一直默默打扫整理着两人的房间,此时也包揽了烟火祭的零食,跪坐着,脸颊因忙碌有些发热——并不是日后将温和的微笑常驻在脸上,本性坚定随和的旧主/现搭档,而是真正的,在亲近之人身边总有些想过度表现,又因为加州清光长久的疏忽显得拘谨,最早的搭档。忙忙碌碌却异常充实,坐在不远处的大和守安定堪称灿烂地笑着,同样带着期待看向他。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
传言,在人死后,他的亲近之人会最先忘记他的声音,然后是样貌,但因为如今的搭档灵基有一半是过去的搭档,声音只有轻重和语气上的差别,反而时时刻刻提及,让他忘不了声音,那么作为替代,这个记忆中的样貌应该是模糊不清的。
加州清光只是附体在过去自己的残影上,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过去的搭档面容有一半蒙在雾里,隐约能看见眉毛,嘴巴,其余眯起眼睛都看不见——就算最初的大和守安定样貌被记录在仅有的几张合照里面,却也只是干巴巴的模仿式笑容,出于某种自我安慰的原因,很容易和现在的搭档弄混,但在梦里看着对方的脸又怎么想都不对劲,忍不住怪罪自己,气打不出一处来,索性在梦中想起往事时一律蒙上层薄纱。
这样一来连烟火都要看不清了,实际上当时的自己也没有看烟火的心思,满脑子都是明天要跟着谁去哪里,都是些琐事,完成了就万事大吉,可没完成之前就容易让人焦虑,连点心都失去了味道,单纯果腹而已。
“……点心不合胃口吗?”
眉毛微微皱起,是在自责和不安吧,未来的清光在数百次回忆中读懂了这个表情,可当时的初始刀只是唔唔了两声,明显没听清对方在问什么,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
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其实都有些幼嫩的性子,大和守安定想要被亲近之人肯定,加州清光喜欢对着亲近之人撒娇示弱,因为距离过近习以为常,忽视了彼此的情绪,恰到好处地错开走上不一样的道路,是家人的通病。如果两人所处的环境更松快,或者立场调换一下,可能他们会更坦诚一些也说不定,可惜,如果这个词本就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无论怎么推演,除非干了时间溯行军一样的勾当,当时的情况都不能再好半分。
烟花爆开的声音很小,哔哔啵啵,比剥花生时的响声要重,聚在一起才壮观——烟火升起来了。两人停下没有结论的对话,各自向走廊外的天空看去。
“真漂亮啊。”“嗯。”
薄纱中,唯有那块天空泛着明亮不一的光团,代表梦中的烟火象征。
两人沉默地观赏,良久,大和守安定突然提出了一个平淡的问句:
“清光,你……还记得冲田君吗?”
——加州清光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想起这件事了。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一直在想,问题的源头究竟在哪里,从哪里开始,又要从哪里开始制止,虽说没有如果,但否认这种可能性实在太过残忍,和当场宣判死刑无异。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旧主的名字将旧日幻影的注意力拉回来,清光像是嘲讽般笑笑,至于是笑搭档多愁善感,还是笑自己已经没有回忆对方的资格,梦境外的灵魂早就忘记这点细节了,“整天忙这忙那的,哪有时间想那家伙啊。”
【……不是的。】
“……是吗。”安定也是停顿了一会才做回应,嘴角向上弯,眉毛却下撇,其实是个很悲伤而无奈的笑容,“只有我还……”
【不是的!】
烟火的声音忽然跟雷鸣一样,将对方的未竟之言掩埋在噪声中,梦境外的灵魂困在记忆的躯体中,一点改变也做不到,想要伸手抓住,然而突出记忆中自己原定的部分均是透明的,很多想法充斥在脑海里,未来的加州清光想到一个故事,某位大和守安定拿着能治愈冲田总司的药回到过去,结果因未来的他们无法干涉历史导致药物失效——无论是幕末的过去,还是十几年前的过去,未来是无法改变那个已经定性的结果的,伸出手触摸到的,只是烟雾状的幻影而已。
【不是的!】
他依旧在呼喊,带着哭腔的自辩隔绝于那场烟火祭之外。
【我没有忘记他,从来没有,我和你一样……】
忽视。
正是因为自己逃避了这种情感,才会招致悲剧的发生。
假如自己再坦诚一些,再坦诚一些……
在做出选择……不,在前往修行之路前,自己的搭档/家人会不会倾诉想法,至少还有机会帮他劝解多余的不安,至少在他发现真相时不会走向极端,至少会有一个寄托让他回来,至少还会有可以商量的地方,至少不会让他孤身一人走上那条绝路……
如果,如果。
加州清光迫切地想要夺回躯体的主动权,压抑到极致就会爆发,他受够了旁观,想要落回那块无穷无尽的迷雾里面,而这次居然比以往任何一次要轻易——他脚下踩了空,砰的一声,从半空坠入躯壳中,周围的一切都清晰起来——爆开绚烂的烟火,夏日的微风,茶水的香气,落在走廊边悬空的腿,以及侧过身就能看到,无比清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