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李树峰浓眉斜立,“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父母是因为参与上个月的地上城游行死的!这样的人你敢要吗?”
一个没有运动员身份的童星,用她自己的门路插入比赛,又有这样一对身份有问题的父母,谁敢要她?
体育局到底是为了八区服务,这个小孩身份敏感,进入体操队那就是埋雷!
于茜黎思索片刻,一锤定音:“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既是为了咱们,也是为了她。”
以后夏剪罗代表八区出去比赛,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难保不被认为是故意的,这谁又能说得清呢?
“我看未必。”
一个声音冷硬地插入。
众人回头,就见葛青园身穿教练员统一的运动服,站在会议室门口。
“是园儿啊,”于茜黎露出笑容,“请辞的回执应该快发给你了,怎么还跑这一趟?”
葛青园回以笑容,然后自顾自地走进来,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上,“夏剪罗这个孩子,是我带过来的,她不但要进入体操队,还得由我亲自带。”
李树峰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带过来的?就算不说你仰卧起坐式请辞,单是这个孩子的身份,就不合适。”
“哦?”葛青园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没有被挖掘出来,已经是失职了,现在还要把她拒之门外?下一届世锦赛乃至奥运还想拿团体铁牌吗?八区最不缺的就是铁,别太丢人了。”
“葛青园你注意你的态度!”李树峰用指关节点了点桌面,“如果她为了私仇,故意在大赛上划水,你付得起责任吗?”
葛青园第一时间就查了夏剪罗的身份,至今仍然对她有诸多怀疑,但是从未怀疑过她对体操的热爱。
可是这种热爱,不能成为让所有领导信服的理由。
好在,国际比赛也不一定非得加入大区队才能参与。
“如果你非要这样说,那将来我带着夏剪罗以个人运动员的身份参赛时,可别后悔她的金牌不算在体操队的成绩里。”葛青园似笑非笑地撂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会议室里的教练们神色各异,于茜黎想了想,拿上文件夹,追着葛青园出去了。
日头升高,地上城干热得让人难受。
夏剪罗看到白天的地上城,才知道地上人和地下人不仅仅是财富的差距。
密集的房屋之上,是颜色奇异的云,还有异常炙热的太阳,走在阳光下不出一分钟,就会觉得皮肤又痒又痛。
偶尔有行人,俱是穿戴严实,宁可在公交车上人挤人,也不愿意在外面多走一步。
这环境,跟世界末日也没差了。
夏剪罗穿着陈旧的防晒衣,忍到进入长梭电梯,才觉得能喘过气来。
从地下来到地上没有检查,但是从地上去往地下,要么手持地下城居住证,要么有工作证明——她拿的就是原主的工作证明,才能乘坐向下的长梭电梯。
地下城似乎是恒温的,即便房屋仍然十分密集,但模拟天空的屏幕让这里显得并不压抑。
她先去吃了饭,然后又到银行去,东拼西凑地把原主的钱汇集到一张银行卡上,方便之后使用。
原主的钱不多,也与父母的死有关——他们似乎是政治原因死的,财产被尽数没收,曾经分配的房子也收回了,原主在娱乐圈赚的钱,大多都存在了父母名下,这才走到如今这样窘迫的地步。
夏剪罗不懂这个世界的政治,但是可以理解娱乐公司的雪藏行为。
只是,雪藏是为了规避风险,落井下石就有些恶心了。如果不跟这样的公司解约,以后说不准会有多少麻烦。
离开旅馆前,她仔细阅读了原主当初签的合同,确认自己只要能进入八区体操队,就可以自动解除合约,与前世的考公上岸就能摆脱娱乐公司是一样的道理。
至于公司会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那就不好说了。
电话铃声响起,夏剪罗连忙从银行走出来接通。
“小夏,你现在在哪里?”葛青园的语气有几分焦急。
夏剪罗道:“葛指导,我在银行……就是离昨天的医院不远的那家。是摸底赛有结果了吗?”
“结果……可能不太好,”葛青园迟疑道,“你可能无法加入八区体操队了,队内决定,今年不收录任何运动员。”
夏剪罗如遭雷击。
先不说衣食住行的问题,单是不进入体操队就不能跟公司解约,也够麻烦的。
她失落地低头,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低声问:“葛指导,到底是因为体操队不收人,还是因为我父母……?”
从公司对原主的态度中就能看出,原主父母的事情确实很敏感,体操队的顾虑只会比娱乐公司更重。
葛青园没有开口回答。
“我懂了,”夏剪罗吸了吸鼻子,“但是事在人为,我会再想办法的。我想参加国际比赛,我想成为奥运冠军,并不是随口说说。”
这样的阻碍,并不会让她就此放弃。
“好一个事在人为!”电话对面忽然换了个人。
“您、您是?”夏剪罗疑惑。
“我是女子竞技体操的总教于茜黎,”于茜黎在电话那头说,“原本我还在考虑,但是现在,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