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倒是很淡定,嘴角噙着笑意,在所有人带着疑问的注目礼里,一步步走向殷璟。
正当大臣们一头雾水,接下来殷璟的话更是一记重磅炸弹砸来:“各位皆是大衍的肱骨之臣,今日先祖与你们见证,皇谱之上朕的名字旁还空着,将谢清晏的名字填上。林相德高望重,便由您来写。”
此话一出,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底下登时议论纷纷。
“陛下,此事事关皇家血脉,怎可如此草率,立后妃之事需从长计议,何况谢大人为男子,我大衍朝从未有过先例。”刑部侍郎率先提出反对,他叫得最凶,也是最想把家中女儿送进宫里的。
丧期一过,便有人等不及,想要把自己女儿塞进后宫里去。结果谁能想到殷璟居然在登基当天宣布入族谱,还是谢清晏一个男人,即便大衍男子通婚合法合规,但也在少数,堂堂皇帝立男后更是绝无仅有的。
殷璟这几个月也是被烦得紧,那些人明里暗里说家中有哪些适龄姑娘,有多贤良淑德貌美聪慧的,暗示自己该考虑选妃了。
早点将谢清晏写进皇谱里,也能让他们死心。
他才刚登上皇位,还未坐稳,需要有人支持,臣子家的女儿嫁进宫里,才会更加忠心些。殷璟做得如此决绝,容易失了人心,这件事他很早便考虑过,谢清晏也提醒他。
但他既无心,又何必让他们一直想着,平白招了后宫,反倒会处处掣肘,也是耽误良家姑娘们。
政事上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若把家族兴衰和权力捆绑在一介女子身上,不立自家孩子为妃,便不忠于朝政,那这样的官员他不用也罢。
“朕就当这个先例,当时可是爱卿说的,国丧未过,不可大办,提议先在皇谱写上名字,如今怎么又不许了,还是说朕所立之人不合爱卿的意?”殷璟平静地问,他站臣跪,神色淡然,颇有帝王的不怒自威,让刑部侍郎有些说不出话。
“臣不敢,只是为了子嗣,这后宫还得扩充啊,何况陛下与谢大人尚未成亲,做不得数。”刑部侍郎连忙解释,他汗都快下来了,的确是他提议的选后妃,那谁承想殷璟又原样把他的话噎回来。
“宗室里过继一个便是。”
“谁说我与陛下没成婚。”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分别回答了前半句和后半句。
陛下成亲了?下一代皇帝要过继?
合着他们的新皇帝不仅不打算立后,也不准备有后宫了。
“敢问陛下是何时同谢大人成的亲?”林儒向来仪态沉稳,此刻也有些乱。
殷璟淡定回答,好像在说一件多么寻常的事:“不巧,是先帝驾崩那日。”
其实还挺巧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每句话都如惊雷一般。
“拜过堂,有证婚,婚书是朕亲笔所写,与谢大人两情相悦,情意深厚,礼数周全,各位可还有意见?”
两人成了亲,谢清晏入皇谱也是合情合理。已经到了这地步,殷璟显然心意已决,再有人敢反对,那就是与皇帝过不去。
徐如是率先喊道:“恭贺陛下。”
这一声惊醒了其余大臣,一个个即便心里不情愿,也只能随着徐如是陆陆续续行礼拜贺。
“此事朕意已决,余生只相伴一人,不设后宫,对朕有异议者,尽可以来同朕说,不可私下议论,谁在背后管不住自己的言语,谈论谢大人,朕严惩不贷。”虽说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殷璟也不想让谢清晏成为话题中心。
众臣齐声道:“微臣遵旨。”
殷璟看向谢清晏,后者朝他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柔情。
谢清晏很清楚,殷璟不设后宫,开辟先例,肯定会有人认为他不成体统,抑或是夸赞他情深义重,好的坏的都会有。
但不论怎样,在这个话题里,先被想到的人就是谢清晏,现在殷璟态度坚决,他们再想聊这些也得掂量掂量。
谢清晏忽然觉得自己很像祸国殃民、怂恿君王的奸臣。
殷璟:“烦请林相来写。”
林儒蘸了金墨,一笔一划,遒劲有力,殷璟旁的空白被填补上。
谢清晏三个字从此就与殷璟绑在一起,大衍皇家史上的第一位帝王夫君,地位等同于后宫之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