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这该如何是好?您进了大理寺,一切便不可控了。”
谢清晏与殷璟收集的证据还不足以扳倒谢忠,谢忠一日不反,那些所谓敛财的账本压根没有说服力,他需要抓住与谢忠合作过的那些朝来人,可谢忠动手太快,如今局势变得被动。
“该死。”谢清晏暗骂。玉佩被扔给徐如是,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谢清晏回府遣散下人,交代玄白保护好殷璟,唯殷璟命是从。
“那世子你呢?”玄白仔细记下,最后问。
谢清晏交代了半天,从小到大,从上到下,唯独没有提自己进了牢狱该如何是好。
“我?”谢清晏冷笑,“冤罪罢了,我只是他进京的借口,罪名安不到我身上。”
谢清晏笑着笑着,却掉落几滴清泪,谢忠迟迟不反,无非就是少个理由,而他就是那个理由。多年镇守边关的忠臣良将,遭此污蔑,由此便能打着“陈冤屈”的旗号进京来。
可笑,把谋反这等不忠不义之事,伪装得冠冕堂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儿子。谢清晏很想问问谢忠,他的命就那么不重要吗?为了权力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
“爹爹,我长大以后也可以像你那样,上阵杀敌吗?”
“当然啦,晏儿,只要你乖乖吃饭,多吃青菜,你未来也会很厉害的。”
“好!”小小的谢清晏埋头吃饭,可是为什么味道好苦,难吃,但是要听爹的话,才能长大。
……
“谢忠,我们好好过日子,你别执着那些不可能的事了好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和晏儿放在心上。”是母亲崩溃哭喊的声音。
“佳儿,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啊,以我的身份,凭什么要在这蛮荒之地度过一生,而他们远在都城享尽荣华富贵!”父亲又在和母亲吵架了,少年的谢清晏躲在角落里。
……
“殿下,想许什么愿望?”
“我希望我能活得久一些。”弱冠之年的谢清晏与心悦的人坐在屋檐上,眼里唯有对方。
“太子殿下定是喜欢您的。”关瑞笃定地说。
“这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让殿下这么写的。您别怪他。”乔天川说那封表达爱意的信是假的。
……
“晏儿”“儿子”“世子”“少将军”“谢清晏”
……
梦境极速变幻,幼时到成年,有开心有难过,还有好多人在叫他。
“泼醒他。”一桶冰水劈头浇下,周遭的各种声音都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个还清晰地停留在他耳边:“谢清晏,谢清晏。”
寒冬腊月,发丝和衣服湿冷,鞭伤还在流血,谢清晏睁开眼,梦里的人和物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大理寺卿张谱,跟着几个下属,个个趾高气扬。
环顾四周,没有殷璟,方才听到的原都是错觉,谢清晏垂眸,心里有一丝失落。
这态度让张谱很不忿,忍不住出言讽刺:“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定远侯世子呢,谢清晏,你如今只是谋逆之徒而已。”
“那又如何,你也不过是攀炎附势的小人”谢清晏被绑在架子上,不屑地笑。
谢清晏指使侍女下毒的消息传遍前朝后宫,他被带到大理寺,谁都能趁机踩他两脚,果然不出所料,他才刚来,张谱这个狗腿子就迫不及待了。
张谱恼羞成怒地踹他几下肚子,但这点动静对谢清晏来说没有什么大伤害,谢清晏一声没吭,末了,他道:“你若是杀了我,哪日我沉冤得雪,第一个就来找你。”
“你犯了那样的罪,板上钉钉,陛下留不得你。”
“是吗?我若真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我爹,定远侯,怎么还敢进京来?”谢清晏笃定地盯着他,眼睛因为没休息好,又沾了水,微微发红。
张谱出身低微,一心想跻身上流,奈何人都看不上他,这种秘事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他,谢清晏赌的就是他不知谢忠进京的真正原因。
张谱被他看得发怵,咽了咽口水,招呼道:“走了走了,本官忙着呢。”背影匆忙。
万籁俱寂,月光从窗外透进来,谢清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冲着一处虚无发呆。殷璟来救他出去,找到谢忠通敌的罪证,事情就还有转圜余地。即使还在生殷璟的气,但谢清晏仍然把他列在计划之内。
谢清晏轻哼,也不知是在对谁生气,他有点冷,缩起身体,闭上眼。
“谢清晏,你醒醒。”这次的呼唤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