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的频率莫名同倒数的节奏产生了共鸣,而待他们数到一的紧张时刻,乘风破浪的莫比迪克号恰如踏入了崭新的领域。她的眼帘猛地一亮,一颗泛着青光的球体闪亮登场,巨大的双层式半圆泡膜包裹着它,在两层护罩中间还有个空气层。阳树夏娃虽然能将地面的阳光输送进岛内,但此时毋庸置疑是夜晚,登岛的时机难免有点差强人意。值得一提的是,夜晚也不妨碍它发光,毕竟鱼人岛生长着数不胜数的珍珠和珊瑚。
弥娅到底是童心未泯的小姑娘,一只手兴奋地摇着艾斯的胳膊,另一只手坚定地指着那颗圆球,询问他的语气却因过度惊讶而夹杂着颤抖,“好神奇,那就是鱼人岛?”
或许,她观赏了鱼人岛美妙的景色,就会淡忘雷瑟岛血腥的画面。按照转移法的精髓:要想迅速忘记不快乐的事,只有找到更快乐的事。其实,他当初一度感到烦恼,尤其是发生过她被政府挟持的案件后,他更加不确定留她在自己身边是对是错。现在,目睹到她心花怒放的模样,他才稍微松了口气,鞭挞内心的不安与愧疚感也减轻了几分。
“没错,岛外的膜跟船外的膜是同一材质,进岛时会自动融合。不过,你不用担心,鱼人岛的内部有空气,我们会把船停泊在海之森,启程的时候重新镀膜就行。”艾斯颇为欣慰地看着对方,她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绝美的脸蛋片刻笑成了一团,就仿佛尝到了蜂巢里最甜的蜜一般。
他等得花儿都快谢了,终于等到女孩笑了,千年等一回的煎熬,从雷瑟回来后还是第一次。在相视而笑的场合中,对方肤色如雪,眸如点漆;一双滴溜溜的眉目如同琉璃弹珠。端倪他的时候唇角微弯,她就像他生命里的一道光,不刺眼,不灼热,唯有温柔和明亮。俗世的良辰美景,都比不上她的眉开眼笑。
在不违背他原则的情况下,不扭曲他梦想的情况下,只要她高兴,他怎样都愿意。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去喊塔莎起床一起看!”女孩每时每刻都惦记着塔莎,不管她再激动再高兴,也绝不肯抛弃她的小伙伴。她总是懂得设身处地,也懂得换位思考,对方甘愿跟她有难同当,她岂能不跟对方有福同享?
“别。”她迈起步伐的下一秒就被艾斯眼疾手快拦住,要知道他也是有私心的,倒不是说不想二人世界被叨扰;而是不想她被塔莎的负能量影响。他了解塔莎,谁的面子都不给,好不容易看到她笑,万一她吃了闭门羹,难保不会变成愁眉苦脸的衰相。
弥娅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视线却落在对方扣着自己腕骨的手掌上,冷不丁联想到彼此在雅斯特不愉快的过往,她的嗓音透着细若微尘的委屈与无辜,“她叫我核实粉红珍珠是不是鱼人岛的特产,但项链是她送我的,我想跟她一起查探……”
艾斯略带歉意地松开了手,显然他也回忆起了在雅斯特险些弄巧成拙的尴尬场景,赶紧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哄她,“不是,鱼人岛的白天比夜晚更漂亮,阳光能照进鱼人岛的每一寸土地。我们刚好要逗留一晚,她的精神状态也不佳,不妨让她再休息调整一天,明早再喊她出来陪你游街不是更好?”
“嗯,那我明早再问她。”她不会质疑艾斯的话,自然也就不会猜忌,眨眼间又恢复成了起初的元气少女。只是有的元气少女能结缘神,有的元气少女却只能结缘海贼。常言道傻人有傻福,遗憾她傻归傻,却没有桃园奈奈生的好福气,她的前途可想而知是命途多舛肝肠寸断。
“对了,你想不想在鱼人岛留宿?要不带你切身体会一下当地居民的食宿文化?”他又一次巧妙转移了话题,试图用合理又合适的借口把她俩分开。凡人的脑容量有限,等她睡一觉起来再观光鱼人岛时,还不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
“你在鱼人岛有朋友吗?我可以住你朋友家吗?”她满怀期待地望向夸下海口的男人,绯红瞳仁神乎其技化为五角星的形状。
“没有朋友,打算在龙宫城借宿。”艾斯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须臾考虑到劳烦皇族接驾未免过于摆谱,他俩实在没必要大张旗鼓,故而又推翻了自己的初定计划,“不,我们住海湾的旅馆,难得来一趟,海湾的景色可不能错过。重点是那里美食比较多,特产也挺多。”
在他决定好今晚的住处后,还不忘绘声绘色向她介绍人鱼海湾的特征,好像他们的眼中只剩彼此,对后排站着的一排电灯泡视若无睹。她一字不落地听着,目光却始终汇聚在岛屿跟薄膜的交界处,仿佛没有丝毫的实感。在她亲眼见证它的魅力前,一切都像是来自天堂的传说,如痴如醉又如梦如幻,给予一望无际的遐想空间。
莫比迪克号逐渐驶入岛外层的泡膜,几艘海贼船的体积都不容小觑,一不留神就会在两层膜的罅隙中坠毁。然而,巡逻的士兵见他们的老熟客驾临本岛,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蜂拥而至,并点头哈腰表示着欢迎。人鱼士兵分别游到船尾的位置,启动自己比人类大十倍的臂力,齐心协力将他们的船安全推进鱼人岛。
霍迪琼斯躲在角落愤恨地咂舌,却不敢吱声,确认过眼神,是他惹不起的人。包括骚扰狂范德戴肯也老实了,不敢再对白星投掷任何倾诉爱意的礼物,连毫无威胁的情书也不敢乱送。只要是白胡子本人或者旗下的海贼团登陆此岛,平时再不安分的恶徒也会秒变乖宝宝,不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恃强凌弱,欺软怕硬,是每个人的本性。有时候,并不是人之初,性本善;也不是人之初,性本恶,而是人心都包藏着善与恶。有人善良,就有人险恶,但再善良的人,也有险恶的一面。善恶不过一念之间,所以人的自驱很重要,选择也很重要。人生在世,有些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
误入歧途的后果,就是一条路走到黑,黑到死,覆水难收的刺客便是最贴切的案例。黑了就黑了,不是谁都有洗白的机会,即使改过自新,也不会破茧成蝶。脏了就脏了,不是谁都有洗净的方法,即使放下屠刀,也不会立地成佛。
就在莫比迪克号停靠海之森的同时,艾斯首当其冲就拉着女孩下船前往人鱼海湾,塔沙却在自己的被窝里盘算着如何凑齐剩下的一亿。刺客的酬劳要通常根据目标的身份地位,再参考目标的所在方位,才能判定最终的价值;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她忽然灵光一闪,虽然她没有到过人鱼岛,但她对黑市的行情了若指掌:男性鱼人的起拍价一百万贝利,女性鱼人的拍卖价七千万贝利。
正所谓如鱼得水,人鱼在水里游得再快也没用,一旦上了岸便等于行走的钱袋。她要是趁天黑时抓两只落单的美人鱼,岂不是无需拔刀见血,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赚得盆满钵满?
塔沙鬼迷心窍动起了不脏自己手的歪脑筋,她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坏女人,却在刹那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不该拿路人的牺牲换取自己的便利。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捕获了两只迷途羔羊,也没法在掩人耳目的情形中顺利带走,收尾是不容她忽视的大问题。关键是她已经脱离了本家,脱离了嘉贺的关系网,接不到可以赚钱的任务,事已至此又该怎样解决退婚的烦恼呢?
倘若结果不如她所愿,就在尘埃落定前奋力一搏;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也改变不了。她在百般矛盾与万般无奈之下,终究咬牙切齿拨通了阿尔法的号码。
马尔科刚帮老爹做完例行的身体检查,对鱼人岛不感兴趣的他没有下船,心无旁骛回到一番队的寝室,摘下眼镜按揉着自己的承泣穴。没过多久就响起了敲门声,开门只见阿帕森严肃地站在外面,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你没随你家队长下船?”
阿帕森道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将女孩昨天早上同阿尔法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全部都是关于马尔科的评价。而对方的评价,出乎了他本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