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惟浑身湿漉漉地回到片场。
井思源看到后诧异了片刻,赶紧跑去找浴巾,找到后拿给陆长惟:“怎么弄的啊。”
“脑子进水弄的。”否则他想不通怎么会为了逗许知朔,做出如此没有脑子的幼稚行为。
井思源:“……”
陆长惟一边擦头发一边用余光看许知朔。
许知朔把装了红蓝两条小鱼的饭盒放到一处平坦的地上,开始脱摸鱼服。
擦好头发,陆长惟把浴巾交给井思源,走到许知朔面前,先是看了两秒许知朔的表情,确认许知朔的表情已经和往常无异,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许知朔突然抬头看向他。
陆长惟和许知朔对视上。
许知朔一皱眉,陆长惟的心突然沉了下。
许知朔说:“湿衣服穿着会感冒的。”
陆长惟的心停止下沉:“哦。”
他在许知朔催促的目光下回到房车,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下午的拍摄结束,陆长惟去了趟镇上,回来时带回来了一个小巧的鱼缸。
红蓝两条小鱼入住新房。
许知朔把鱼缸放在了房间的飘窗上——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的位置。
吃过晚饭歇了半个多小时,陆长惟照常带着许知朔出门跑步——虽然以他平常跑步的速度来说,这个运动可能叫做饭后散步更准确一些。
跑了一圈回来经过双马尾家的门口,陆长惟没有听见狗叫声,更没有被冲出门来的蠢狗扑腿碰瓷,有点不习惯地扭头看了眼。
平常只开一扇的门,此刻大门完全敞开。
而平常这个时间都会跟狗狗一起在门口玩耍的双马尾却没有了身影,连狗叫声也没有。
陆长惟只看到了双马尾的奶奶——站在门口,握着手机四处张望,表情很着急忙慌。
陆长惟和许知朔对视一眼,脚步停下。
许知朔走上前问:“奶奶,出什么事了吗?”
奶奶浑浊的眼睛一亮,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抓住了许知朔的胳膊。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陆长惟看得心脏猛地一跳,伸手去拦才发现奶奶抓的是左胳膊。
于是,佯装无事地收回手。
“春生找不着喽!”奶奶的声音哽咽沙哑。
陆长惟和许知朔同时愣住。
许知朔反应过来,惊诧之余,安抚地回握住奶奶的手,同时扶住她的胳膊,冷静地问:“奶奶,您再说的清楚一点,比如春生可能会去的地方,我们人多,我们帮您一起找。”
说完,他下意识看向陆长惟。
陆长惟拿出手机给文铮打电话。
“今天晚上放学春生一直没有回来,我就让她爷爷给老师打电话问问。老师说,春生一放学就跟虎子他们一起往家走了。”奶奶抹着眼泪说,“她爷爷就去虎子二丫他们几个的家里问,他们说,春生对他们说要去城里找爸妈。”
“她爷爷已经顺着路去找了,留我在家里守着,怕万一春生回家了,找不见我们。”
“都怪我和她爷爷!”奶奶伤心懊恼地打了两下自己,“我们就不应该告诉她,她妈妈在城里给她生了一个小弟弟,她被留在家里本来就已经很……你说我们多嘴说那么多干啥呀!”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春生,小孩子从镇子走到县城起码要走八.九个小时,从她放学到现在也不过四个小时,应该不会走多远。”许知朔拦住她伤害自己的手,安慰了她一番后直奔重点,“咱们这边从镇子去县城的路有几条?”
“两条。”奶奶说,“修了路以后就只有两条了,以前的路我们都不走了。”
许知朔看向在和文铮通话的陆长惟。
陆长惟对电话那边的文铮说:“找几个脾气好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加班的钱我来出。”
“我知道了。”文铮听了开头就开始在群里喊人了,“马上就到了。”
不到三分钟,来了六个工作人员。
六个人正好分成两拨,一拨林恩乔和井思源带着,另一拨陆长惟和许知朔带着。
系上安全带,正准备开车,陆长惟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奶奶:“以前的路在哪里?”
“镇上修车铺斜对面有条土路。”奶奶说。
“知道了。”陆长惟启动车子。
两个小时前买鱼缸的时候才去过镇子,陆长惟对路已经很熟悉,一边开车一边留意路边。从村子到镇上的路只有一条,都没有春生的身影。
“多大点儿的人还整上离家出走了。”车上的工作人员一边瞪大眼睛在黑夜中找人,一边感慨,“这都是大山的,晚上出门我都害怕。”
许知朔盯着窗外的道路,摇摇头,不认同地回答:“不是离家出走,她只是要去找爸爸妈妈。”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他们这样的孩子也挺可怜的,一年可能只能见一次父母。”
许知朔垂了垂眼睫。
奶奶提到的修车铺在镇子最西边,已经关门了,但二楼有灯光和说话的声音。
陆长惟在修车铺前停了车,下去敲门。
许知朔也跟着下了车。
没一会儿,修车铺的卷帘门抬了起来。
老板看了看他们:“车出什么问题了?”
“跟你打听个小女孩。”陆长惟说着拿手机扫了下墙上贴的二维码,转了一千过去。
老板听到入账的提示音正一脸懵逼中,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寻仇的事儿,正准备摸手机报警,一个手机就怼到了他面前。
“今天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见过这个双马尾吗?”陆长惟说,“快点认,别磨叽。”
老板的头往后仰了一下,看清手机照片上的小女孩,老板的警惕的表情骤然松懈:“这不是春生嘛,我女儿跟她是同学。”
说完,老板想到了什么,再度警惕起来,拔高了声音:“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春生今天下午放学后自己一个人去县城了,我们很担心她。”许知朔在陆长惟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下,赶紧对老板解释,“您家正好在去县城的必经路上,所以我们才过来问问。”
老板将信将疑。
许知朔赶紧当着他的面给奶奶打了个电话。
老板跟奶奶通过电话才彻底放下心:“今天放学她跟我女儿走一起,我还让她来家里吃顿饭住一晚。她说她有事,就走了——对了,她身边还带着她的小白狗。”
“您知道她走的哪一条路吗?”许知朔问。
“这个我就不确定了。”老板有些懊悔地皱起眉,“我以为她要回家,就没再留意了。”
“谢谢您。”许知朔说。
至少知道了春生确实是从这边走的。
“刚刚的钱我给你们转回去。”老板说。
许知朔看了眼陆长惟的表情:“老板您收着吧,您给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我们急着找人,就不继续打扰了。”
老板毫不犹豫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朝楼上的家人喊了两声,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就关上了卷帘门。看了看分叉的两条路,老板说:“一条主路和一条老路,我们得分头。老路太窄了,只能进电动车和自行车,正好我家有一辆,我骑电动车走老路找。”
“一个人太危险了。”许知朔说,“这样吧,您带他们走主路,我俩骑电动车走老路。”
“也行。”老板点头。
陆长惟从车上拿下来户外用的照明灯,递给许知朔,然后骑上老板家的电动车。
许知朔坐到后面,拿着照明灯。
有了新修的柏油路,老路已经很少有人走了。新修的路因为要连接好几个村子,比老路要绕的远一些,只有一些赶时间的人才会走,还只能骑电动车,超过三个轮子都走不了。
因为要找人,陆长惟骑得很慢。
许知朔仔细看着道路两边,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但半个小时过去,还没看见人影,许知朔的心越提越高,不自觉地揪住了陆长惟的衣服。
陆长惟感受到衣服被揪起来,知道许知朔此刻大概担心死了,于是什么都没说。
“她应该不会出事吧。”许知朔低声说。
陆长惟肯定地回答:“不会。”
许知朔心里的担忧和着急还是散不去。
他突然想到了五年前,他跟陆长惟分手后的第三月,在微博热搜看到了有人在伦敦偶遇了陆长惟,底下有好几个评论晒出自己在伦敦各地偶遇到的陆长惟,时间跨度长达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足迹遍布了每一处,不像是去旅游玩耍的,倒像是在寻找什么。
许知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会想,陆长惟是在找他吗?但他只敢想一次。
他很清楚自己分手时说出的话有多么多么的伤心,他没有脸再希望什么,而命运和缘分同样没有给他们机会,他们曾去过同一个公园,去过同一家咖啡馆,但他们一次也没有碰见过彼此。
许知朔无意识中揪紧了陆长惟的衣服。
“你练了九阴白骨爪吗。”陆长惟说,“想杀了我就直说,正好荒郊野外方便你抛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