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姐姐当时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发了善心么？”

——“……到底我是无聊出来玩罢，不嫌麻烦。”

她皱着眉，突然释怀：“是啊，要是是妖怪，就没有这些思考了啊。爱怎么就怎么，若是不嫌弃恩将仇报就救人，要是以德报怨更是全凭心情，喜欢山林就待在山林，要是乐意入世就入世，毕竟妖怪不像人类，钱财宝贝全是无用的，要是肯不动心，那不是逍遥自在得很？要是肯动心，那也不过一段经历，和漫长的时间比起来不是不足挂齿？”

庄主肯定不会想这么无聊的问题吧？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一时无聊罢了，身随心动，连徐婉音的郑重承诺都只是一句带过，她会在乎这些么？

青城子哈哈大笑：“后生可畏，是啊，这就是道。”

人活一世，怎么乐意怎么来，这最好。可是比起妖怪，人有太多的爱恨嗔痴生离死别，一桩桩一件件都纠缠成了执念，在本来就不长的时间里几近痴狂，他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人类怎么弱小的生物怎么能承载这样的念想。

“初一，我见过一个书生，他苦读十来年还是考取功名不中，没有娶妻生子，人都劝他，他不听。后来一次，他早就是白发苍苍，中了，疯了。那会当年笑过他的人都已经死的死，活着的也都不在意他了，儿孙满堂，哪里管他？他最后在自己那破屋子里，没多久就死了。他很老了，是吊着一口气要做完这件事的。你说，他这一辈子到底怎么算？这执念到底怎么算？”

初一无言以对，是笑这书生傻？还是佩服这书生十年如一日？怎么算？她短短的人生给不出答案。

“是，哪里有真正的逍遥自在呢。怎么把握这个度，我已经思考很久了，觉得还是思考不出来……我翻遍了古书，那些个圣人没一个给的出我想要的答案的。”青城子缓步走到山门前，点点头，自言自语般：“活的够久了，终究是想不如做。”

初一点头，觉得受教了。

都道山中无岁月，可是初一见着阳气渐生，昼渐长，觉得自己已经待了很久了，一问才知道已经是一个月了。

青城山内外功法有静功、十三太保功、健身十八法、玄门太极长生功、盘功、太子劲、混元气功、铁汉碑、筋经内丹功、六合内功、七盘功、健身延寿功。内外合修，刚柔并济，初一学的东西杂，学的速度也快，廿三教的身法，云教的刀法，还有青城子教的心法，配合着，初一觉得自己已经不错了。

左右便是再来几个月也学不完，她已经等不及了。

这一个月她都没有下山过，每每都是小道童下山采购些东西，要说蔬菜瓜果，这山上都有，修道之人物欲低，一切从简，也没什么要特别买的。

又熬了一些日子，初一彻底坐不住了，有什么大事是秦荼一个月都解决不了的？

青城子心知初一有所牵挂，修行不静，让她先去鬼城。

“因果未消，到时候再回来，我接着教。”

初一毕恭毕敬鞠躬，于是下山去了。

-

黑色衣服的少女身量高，在云雾缭绕中脚步匆匆，没一会就不见踪影了。

小道童见自己师傅在慢悠悠喝着茶，不由得为自己这做什么都没个准头的师傅担忧起来。

“秦庄主让您结了因果，可没有让你现在就放人走，她是不想初一道长掺和进来吧？”

青城子摇头：“听不懂听不懂，她可没直说。”

小道童：“……装傻是吧。”

青城子慢悠悠捻了捻胡子：“可是，修道之人，本就是随心而动嘛，我让她走是怕她道心不稳，是为了她好。”

小道童翻了个白眼：“庄主不让她掺和，自然有她的道理，要是初一道长死了你负责？”

青城子却在思考别的问题：“不过，初一倒是挺关心秦庄主的，明明只是……”他含糊其辞。

小道童没好气地呛他：“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无牵无挂的？再说，秦庄主忠心耿耿的下属还少吗？你考虑这个不如想想到时怎么和她交代吧。”

青城子啧啧称奇：“你还会关心别人？别是看上人道长姐姐了吧？”

小道童吵不过他，把扫帚一丢：“自己扫去。”

青城子笑嘻嘻的：“别啊乖徒儿，你去干嘛呢？”

“做饭。今天没你的分。”

“哎？别嘛。”

青城子嘻嘻地举起茶碗，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忠心耿耿的下属？不见得。

他漫不经心地哼着歌。

鬼城现世，神灵异象……

两龙相争，天有大灾……

四首具，新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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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听说了吗？鬼城出现了。

哪个鬼城？

就是当初神明布下的，那一座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