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传唤的家入硝子套上白大褂早早等待。

门被踢开，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将人放在病床上，揶揄道：“哟硝子，还不睡啊，工作真勤奋。”

“闭嘴五条，要不是你我早就躺下了。”

她认命地带好手套，熟练地剪开被血浸染的衣服，强撑着精神仔细探查着伤势。

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五条悟对不断作响的电话置若罔闻，反撑着工作台看着硝子忙碌的背影，缓缓说着：“看着他的伤口熟悉吗，猜猜是被谁打伤的，提示一下是我们的老朋友哦。”

家入硝子的手微微抖动，又很快地确定止血点进行手术，继续动作道：“因为这个你才亲自送人来的？”

“对呀，这种事要和你分享才行嘛。”

“我只会感到麻烦，其他的你们怎么做都无所谓......要在这里看吗？”

重伤的咒术师伤口可怖，麻醉、清创、缝合、反转术式一套流程下来很麻烦，家入硝子没有精力再和五条悟说话。

白毛十分伤心：“真是冷血医生啊。”

说完顺走了一包绷带，走出医务室接电话。

咒术监管部只会下达无尽的祓除任务，他分不开心追踪夏油杰。

不过这也是个没有执刑的借口，如此想着，五条悟才压住心中的怒火，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战场。

千石飞梅是在进行到缝合时才来到医务室的。

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效果显著，即使在无菌环境下进行外科手术，伤口也会很快愈合。于是她推门而进时，两人只是默契地点了点头，硝子继续手术，而千石放下威士忌就坐在旁边默默等待。

将人推进病房休息，拖着身体清洗好双手，硝子才看到办公桌上的威士忌，麻木的脸色缓动，“哦，来的正好。”

大酒豪打开瓶盖仰头畅饮，把千石吓得够呛，连忙制止：“慢点喝，这酒有四十八度呢。”

家入硝子满足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水杯倒满，坐在椅子上安然无恙，动作稳得就像刚刚喝的是白水。

精神力稍稍回来，她温柔地说着：“没关系的，谢谢你的酒......不过，不是只为了送酒吧，催眠师也会失眠吗？”

“才没有。”

千石飞梅小声嘟囔，五条悟起的代号算是传遍整个咒术高专。

“那是来找五条的？可惜来晚了，他前脚刚走。”

麦芽酒香慢慢萦绕在两人周围，高专的夜晚十分寂静，唯有电箱传来的滋滋电流声。

家入硝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强装镇静的女孩，不由得感叹青春的美好，喜欢一个人的模样如此青涩可爱。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是五条那家伙，如果被他知道的话，会默默疏远这个爱慕自己的学生导致她心伤吧。

不过既然是难得的真情爱慕，尊重祝福就行了。

千石飞梅摇摇头，倒觉得五条悟在祓除任务中，还能抽出时间亲自送伤员来到高专肯定有什么事，于是反过来询问硝子，硝子淡淡回答道：“他怀疑是夏油杰动的手。”

“六眼的话不会看错的......五条老师知道夏油杰的目的吗？”

千石飞梅沉吟，一直以来都以为夏油杰只是为了钱财害命，直到里香的出现，他的目标才转为诅咒女王，不过一切行动得有个动机，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尚且不知。

家入硝子喝了口威士忌，笑道：“就是为了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嘛，连五条都不会产生这么孩子气的想法。要杀这么多人很麻烦的吧，不过他能走了十年也是厉害的，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那就要杀死所有普通人，且不说两个群体数量有海量差距，杀死之后也会出现咒术师孩子为普通人的情况，这条道路远比祓除咒灵还血腥得多。

所以，夏油杰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驱力，所有行动都事出有因。五条悟的性格明明不适合当教师，却留在高专任劳任怨，而曾为同期的夏油杰也和他自诩过最强，走的却是相反的道路，其中故事肯定曲折又心酸。

千石飞梅咽口水，不知道合不合适，但为了那点小小的欲望，开口打探着硝子他们的青春。

家入硝子嫌麻烦，依然喝了口酒润润嗓子，疲惫而温柔地讲述过往，她没参与许多但有一席之地的三人组的青春。

电箱或许有些接触不良的问题，滋滋声持续了整个夜晚，有时候工作完成的家入硝子没有精力回家休息，躺在病床上将就一晚，伴随着白噪音倒睡得安稳。

她絮絮叨叨许久，下意识瞟了眼电子钟表，才发现不过五分钟，也许在五条悟嘴里讲述出来更多细节，不过，这是她能说的所有事情，记了十年的事。

太累了，她想，已经工作了整整两天了，那伤员看起来病势很好，麻醉过后已经开始打呼，虽然吵但她不在乎，眼皮沉重，这次也躺在病床上睡一晚吧，不，可能只能睡四个小时，一直以来都如此，勉强维持精力就足够了。

有反转术式，她死不了。

眼神失焦，似乎还回忆着过去，也像是开始打瞌睡，怔怔的，展现出另一个状态的硝子。

“这是，喝醉了吗？”

家入硝子摇摇头，语气依旧平稳淡定，保持着她独有的温柔粘性的嗓音，回答了千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