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姐,奴婢这就去做,小姐身子这样,得多吃些东西才好!”
望着云碧的身影消失在门缝中,何莲暗叹一口气,再转身,已换了一副肃冷的神色。
秦越掠他一眼,心中就有了三分猜测,笑意一去,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父亲寻的产娘有问题?”
何莲眉头拧作一团,凝重地点头:“很不寻常。老爷陆陆续续寻了二十多个产娘,几乎将京城有点名气的、经验丰富的产娘都搜刮尽了,且只进不出,全都以“随时待命、救姨娘胎儿”为由囚禁于正堂耳房,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卑职蹲守数夜,发现……”
说到这,何莲神色犹豫,似难开口。
“父亲在用刑逼问?”秦越目光被长睫映出一片暗翳,盯着何莲道。
何莲一听,才点头,面色十分难堪:“囚禁产娘之地并无异常,问题出在姨娘厢房。老爷每夜都会唤两位产娘守在姨娘身边,但实际上并非守姨娘,而是被带到姨娘房内用刑逼问。姨娘面色苍白也根本不是因为胎气不稳,姨娘的胎早就没了,卑职从瓦缝中亲眼见过,姨娘腹下空空,平时大家见姨娘挺着肚子,塞的是棉团!”
秦越听罢,一股恶寒从脚趾头蹿到了头发丝,鸡皮疙瘩起了一手臂——
姨娘怀胎七月,不可能有假,她院儿里的丫鬟更不敢怠慢,一直好生照顾着她,将她养的那是一个粉里透红、乌发润泽。
可就在秦延俊开始对付张福沅的节骨眼上,她的身体就突然斗转直下,莫名地连稳胎也没了,且此事还被秦延俊强瞒下来并作为找产娘的借口。
这么绕下来,那便只有一种原由能解释得通:秦延俊在查张福沅的把柄,关键人物就是这个产娘,但明目张胆查又容易引人怀疑,才把注意打到了姨娘肚子这里。
不管姨娘肚里的孩子是因为被灌药没的,还是因为在自己卧房看见血腥刑逼吓没的,左右都跟秦延俊脱不了干系。
秦延俊在大事上的抉择是非常狠厉的,为了对付政敌,对他这个千宠万宠的姨娘和未出世的亲孩子不留丝毫情面。而姨娘胎没了连伤心都不能露,还得陪着秦延俊演戏。
可怖。
简直可怖啊。
她从前知道秦延俊是个笑面虎,可真看见他做事的手段,心头还是会骇浪重重。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何莲握紧拳头,继续道:“前日被捉去厢房的产娘,不知道被审出了什么,当夜老爷就出动了青天青辰,将她家人全捉来单独关押。”
青天青辰是秦延俊贴身扈从,跟了他二十年,非极秘之事一般不会同时出动。
秦越听到这,终是没忍住露出几分茫然与焦躁——这老东西究竟在查什么?
何莲则继续道:“昨天白天还没什么事,到了晚上,青天青辰乔装出城,跑到东郊乱葬岗挖尸体。”
秦越眯起眼,眸中冷光乍现:“东郊乱葬岗?”
东郊乱葬岗,是乱臣贼子、穷凶恶极之徒的焚坑,这些人不配立碑留名,丢在此处任野狗鸟虫噬咬,当的就是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陈书旸一家的尸体就被丢在此处了。
秦延俊要挖的尸体不大可能是那些恶棍,跟时局有干系的只有陈书旸。
秦延俊费这么大功夫挖陈书旸尸体,难道这尸体上有能掣肘张福沅的把柄?如果真是这样,这把柄恐怕还不小,否则何须秦延俊如此劳神耗力、遮遮掩掩?
秦越目色愈来愈凉,对何莲道:“你的判断没错,此事不小,不能耽搁,马上去查这产娘,不管查到多少,明夜前来报。”
她有强烈的不安之感,秦延俊一定憋了个大招。
此事恐怕非她一人能处理,她必须要找张福沅问清楚,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