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抬眸看向了月娘。
月娘回望着奡沧,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她的眼眶依旧红肿着,但眼神却格外的坚定,“只要能救回平儿和安儿,爹娘在天之灵也必然不会怪罪。”
奡沧隐隐不忍,但活着的人到底是更为重要,所以他点头应是, “我明白了。”
他叹息着摸了摸月娘的脑袋,刚一起身,正要发话。
突然间,窗扉外利刃穿风而来的声音乍然响起,一支利箭从远处猛地射了进来。
声势之快,眨眼已入室内。
不过这只箭矢应该只是普通的箭矢,所以刚一飞进房间,就被姜齐徒手接了下来。
云霖立马放出一抹神识,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追寻而去,不过片刻,他便朗声到:“箭被人提前捆绑在远处的树上,施了法术,时辰一道便会射进房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没发现就不找了吗!”奡沧有些气愤,“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那贼子还敢动手伤害我妻,若不将他找出来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莫不是真要当我堂堂上神软弱可期!”
但眼看着奡沧的怒气越来越深,姜齐却忽然插了句嘴,“先别急,这不是暗器。”
“什么意思?”
所有人看向姜齐,只见他此时双目低垂,紧紧盯着手上一张不知从哪儿拿来的小纸条。
“背后之人心机深沉,应当早就算好了你回来的时辰,然后提前布置好这箭矢用来传信。”姜齐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纸条摊在众人的眼前。
“不用咱们去找了,线索自己送上门来了。”
箭矢上送来的纸条上写着:想救孩子,奡沧神君亲取邹氏人头,头落人还。
除此以外,在箭矢的尾翼上还绑着一颗小小的珠子,仔细一看,是颗妖丹。
被取了内丹的妖,不死也会沦为一个废人,背后之人将这东西送过来,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们:
不必再费时追查行凶之人踪迹,人他直接送来了,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奡沧杀掉邹氏三兄弟。
但是奡沧怎么能杀他们三兄弟呢?
那三人再不济也终究是凡人,作为一个神仙,并且还是司掌刑法的神仙,如若与凡人生死攀扯,必遭天罚!
奡沧气愤的握拳,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左右张望一圈,然后大步走向屋子中间,一掌劈开了屋里的木桌子。
他厉声说道:“竖子实在嚣张!若让本君知道了此人究竟是谁,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扒皮抽筋!”
“你不要冲动。”姜齐劝解道。
但不劝还好,一劝奡沧便更觉怒火中烧。
“”父母枉死,妻子受吓,两个孩子如今也下落不明!你叫我不要冲动?我且问你,若是你遇上了这等事情,又能否做到你口中所说的不要冲动!若是你的至亲至爱,父母亲朋都惨死在了你的面前,你是否还能轻飘飘的说出这种没用的废话!”
姜齐被奡沧话里的愤怒惊得后退半步。
朋友他有,父母之情却是从未体会,他不过是一团天生地长的混沌之气。
可若是自己身边的朋友们出了这样的事,他是否还能保持此时的理智呢?
姜齐默然,因为他发现他或许会比奡沧更疯。
所以懊悔地望向奡沧,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奡沧还没有回答,躺在床上的月娘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正要下床,奡沧已快走两步到了床前。
他按住了月娘的肩膀,“不用下来,你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孩子的事情有我,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救回平儿安儿,并且为爹娘报仇的。”
月娘才刚刚干了的泪水又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她握着奡沧的手掌,哑声道:“一定要救回平儿和安儿!咱们没能给他们一个健全的身体,本就有愧于他们了,如今还让他们深陷于这样的危险之中,我们简直枉为父母!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回他们两个!至于阿爹阿娘的仇,虽然我也痛,我也恨,但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若能为他们报仇自然更好,但若是有危险的话,我还是希望你量力而行,不然若是你再离我而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月娘说完,便将头埋在奡沧的怀里哭成了个泪人。
奡沧的眼里又隐隐闪过泪花,他一边拍着月娘的后背,一边斩钉截铁的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带他们回来的,阿爹阿娘的仇我也会报,你不用担心。等救回了平儿安儿,我们一家人就永远都待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妹妹,等到黛若也回来了,咱们的家里又会变得热闹起来的……”
奡沧说完,轻轻拍着月娘后背的手忽然点在了她脖颈间的睡穴处,顿时,原本还在小声呜咽的月娘,霎时歪着脑袋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身体很虚弱,再这么哭下去怕是孩子还没找到,她便要先倒下去了。就让她先睡上一觉,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做,咱们出去说话。”
奡沧将睡着了的月娘轻轻地放在了枕头上,然后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月娘的一只手还搭在床沿上,然后奡沧拉起她的那只手,轻轻地抚摸了好几遍,最后吻了吻她的手背,才将她的手掌塞进了被子里。
转过身来的他朝着屋子最外边那道纤细的身影说道:“清川姑娘,现在我等去救回平儿和安儿,独留我娘子在此,她现在身体虚弱,身边需要有个能照料的人,咱们这些人里就只有你一个女子,能否麻烦你帮我看顾一下月娘?”
清川似乎是没想到奡沧会忽然提及自己,所以眼神有些复杂,愣神片刻,才进到屋子里朝奡沧浅笑着行了个礼:“神君客气了,清川一定照顾好月娘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