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来,看见还兀自坐在角落里的姜齐二人,立马便惊奇的吆喝了起来,“哟呵,新来了两个小伙子呀!”
靠在土墙上的梁愿一整日都没变过动作,闻言只是微微睁开了眼。
而姜齐则像是才发现刚回来的一群人似的,短暂的懵逼了几秒以后,便立马热络地走上前去,“大哥们今日上工辛苦了,可用过晚饭?我和弟弟是今日新来的,因这住的屋子不大够了,所以被安排来和大哥们一起住,还望大哥们莫要嫌弃我们呀!”
矿工们的工具都留在矿场上的,每日都只有个人回来,因此屋子里面除了睡觉的床,和一张用来搁置些杂物的桌子,以及被姜齐翻出来的那两个小凳子以外,便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所以矿工们除了要洗澡的捡了件干净的衫子出门去了澡堂,其他的都三五做两的脱了鞋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而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大的矿工,约莫着是这里面资历最高,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一边把鞋子扔在床边上,一边顺嘴接了姜齐的话,“说的什么话呀,你看看我们这些老头子的酸臭样,还嫌弃你们?你们别嫌弃我们都不得了了!”
这位旷工一看便是个性格爽快的,他嗓门粗大,说话时咧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排缺了几颗的黄牙,说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一说完,旁边几个正在整理床铺的旷工也附和着笑,边笑还边跟着说到。
“这矿场上现在呀,怕是就数你们这些刚来的毛头小子们最干净了吧。”
“也就干净这么一天啦,咱们刚来的时候不也这样?到时候矿地里边儿一滚,全都得臭成一堆。”
“哈哈哈……第一天身体不适应,到时候说不准呀,回来之后累的趴在茅坑边上都睡着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好不热闹,姜齐全都点头,一一应是。
“唉……做旷工嘛确实是累,哪个不是拿命拼,拿命扛。但好在这地方工钱给的也足,倒不至于让家里面的人也跟着遭了苦。”
这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去,众人无不感怀唏嘘,“确实是啊……自己过的苦点累点没什么关系,都是大老爷们儿的,但家里的老老小小,终归还是得有个安稳的生活!”
年纪最大的那个矿工许是见不得大家这么低沉,跟着叹息了一声后,转而便又说道,“全都垂头丧气的做什么呢?咱们在这儿累是累点儿,但人邹老板吃喝上也向来是没短缺过咱们什么呀!这不明日又能吃上肉了吗,要说这邹老板做人也是够好的了,你们想一想,这搁谁家的矿场上隔三差五的就能吃上那么多肉呀!”
冲矿工们说完这句话,那人又冲着姜齐他们感叹了一句:“你们这些小子也是运气好,刚来第一日活没干,明日倒是能扒着捞顿好的了!”
捞顿好的?
姜齐心里疑惑,面上却仍旧是笑意盈盈,“大哥此言何意?莫不是这矿场上平日里还有什么山珍海味用来犒劳大家伙的?”
那老矿工张了张嘴,约莫者是想大说特说一番,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得神秘,“你们这些小年轻呀就是太心急啦,反正明日一早便能吃到,明日自去看看不就能晓得了吗?”
“反正老头子我不骗你们,矿场上这肉呀,外面的人是决计没有见过的,虽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肉,但是那滋味,吃过的人这一辈子怕都是忘不掉呀……”
*
夜色渐深,所有的矿工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而借着洗澡的名头躲在外面的姜齐二人,也隐了身形出现在了矿场上。
这里的矿工并非是被逼着没日没夜抢工的工人,他们白日干活,晚上休息。
所以到了晚上,整个矿场里空无一人,只在场地外约摸有着几个巡逻的小厮。
姜齐和梁愿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整个矿场里游走了一圈,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可疑之处。
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矿场。
难道说,在这矿场之中,邹氏三兄弟当真是没有藏着什么阴私之事吗?
从矿场出来以后,姜齐负手走在前方,“你可看出了什么不妥之处?”
梁愿紧跟着姜齐的步伐,“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矿场。”
既然两人都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再多留在此地也没有什么用处,那便回去看看其他人那里的情况吧。
姜齐想着,刚要开口,却忽然听见前方一间屋舍里传来几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炭火加够了吗,二公子交代了的,小火不能断,要一直煨到早上。”
“够了够了!说是那么说,他又不会真的来看,每次东西都是他那儿做好了才送过来的,加火煨的久些也不过是让肉煮得更烂些。但那些旷工又不是老掉牙了,熟透了的东西还能咬不动吗?而且那些个矿工能吃出个什么味道来呀,反正是熟透了的,吃不死人。”
“可是——”
“别可是啦!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不睡我可要去睡了,不然再过几个时辰又要起来给他们弄饭,就是想睡都没时间给你睡了!”
那里应当是厨房,说话的是准备饭食的厨子。
“哎呀你慢点!我跟你一起走!”
嚷嚷的声音一断,厨房里就走出了两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他们一前一后,推推搡搡的往睡觉的地方走了去。
“二公子,邹文昊?”梁愿呢喃。
什么吃得不能这里做,还得要外边儿做好了特意送进来?
这实在是有些古怪。
“去看看。”姜齐朝着厨房的方向大步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