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落在屋前的晾衣绳上,家家户户暖光照人,灯笼在屋檐下的微风里轻轻划着圈,冬日的温暖弥足珍贵,尤其是在尽一切可能降低能源消耗上。
“你的系统真的负荷得住?”男人尤在不放心地问。
“要不……”有人不死心道。
“不行,绝不能启动主控程序,你见过下场了!”另一个人囔囔道,“主星十一号都没了你没看到吗!”
“先生们,我觉得你们应该对我多一些信心,我是一个强大的主脑系统,堪比帝都星主脑的存在。”薄开口道,“你们多番实验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桑雪里此时也开口道,“现在要讨论的只有拦在帝都星间的那片危险领域不是吗?而且,先生们,你们的职责是管好你们的地盘,安抚主星的人民。不然我不介意换人接手总长的位置。”
众人语塞。
“嗯,那么祝各位新年快乐。”通讯“咔”一声断掉了,只剩下料峭寒风吹面的声音。
桑雪里心情很是愉快,虽然脸上没怎么显现出来,但步伐很轻盈。
“雪里,那边。”薄给了个定位。
简直是大变样,桑雪里走进乱中有序的庭院,眼前一片绿意盎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春天。大门两边贴着一副春联,窗户隐隐透着黄光,映在庭院中如同金黄的暖阳,又似成熟的麦地。
有时越是灾难时候,娱乐业反而越是发达。三个主星系连通后,一些贵族又开始放纵精神了,而春晚也如约而至。
新年之际,谢家总是很忙碌,谢子沫就像个没有工资的苦力,虽然有机器人,但总有些人喜好使唤她,把此当成理所应当的羞辱。于是她总是很忙,更小的时候,连身上的伤也得带入新的一年。如果运气稍好,她可以在谢家看春晚的时候溜走,在街上一瞥别人家的电子烟花,虽然大部分都是在VR世界里放,她也看不到什么。街上有的时候很空,路过桑雪里家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她总归是要回库浮星的。而她也不好在阖家团圆的日子打扰谁,于是总是蹲在街边,从路过的卖吃的的机械车那里买上一颗糖。
甜丝丝的味道伴随着她心中默念的倒计时蔓延融化,在新年的悠悠钟声里,她又慢慢重新收拾自我,毫不留念迈向未来。
桑雪里走进屋子的时候,光屏里正放着春晚,桑果趴在被炉的桌子上,身边是一篮橘子,而谢子沫已经趴在被炉里睡着了。
桑雪里瞥了一眼无聊的春晚,放下包然后盘腿坐到了一边。她顺手剥了个橘子,垂眸看着谢子沫的睡颜。
之前谢子沫的随意试探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虽然被一时的混乱打断了,后来也忙得没有时间处理这些,只能略略说说话,但还是没有把那些话说开。桑雪里会记仇生闷气,谢子沫也知道这一点,不然她们也不至于联络得如此之少。有时谢子沫算来才发现,她们真正的情事只有洞房、酒后和易感期,谢子沫想来,也不知这样是否真的算夫妻。还是说,果然是契约结婚的模式呢?这半年来谢子沫总是只送些东西上空间站,桑雪里也在各处奔波不着家,两个人都各自忙碌。
自从失去眼睛后谢子沫变得格外警觉,曾经桑雪里拖拽着都赖着不醒的人现在对身边的气息非常敏感。桑雪里才剥开橘子谢子沫就醒了,迷迷糊糊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眸,谢子沫怔了怔,放松了下来才慢吞吞地从被褥里爬出来。
“怎么回来了?工作结束了吗?”谢子沫问。
“新年快乐。”桑雪里答非所问道。
“噢……”谢子沫揉了揉眼,“新年快乐……”
“星际间的通道……”她还欲再说,桑雪里却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下唇,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过年了,今天不说那些。”桑雪里剥了颗糖挤进了她嘴里,“我想吃面。”
“唔……”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让她不由想到了刚刚梦里她一个人蹲在路边就着一颗糖过年的这些陈年往事。谢子沫笑了笑,“好吧。我给你多卧个鸡蛋?”
“嗯。”桑雪里点头。
最是一年最新时,不知为何附近放的是真烟花,轰响伴随光亮在天空怒放,盛大的声响如同新生的婴儿,发出宣告世界的声音。桑雪里看着窗外鎏金溢彩的花束在漆黑夜空中生长,仿佛星云在宇宙中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