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变了很多。”另一个妇人说道。“常二那侄子往日里脸色蜡黄蜡黄的,还总是耷拉着个脑袋,脸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几回,今天总算是看着正脸了。”这妇人是看着常清竹长大的,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确实,常清竹这次回来脸色都变好了许多,我刚还看到他对着哥婿笑呢!”刚才那妇人家的小哥儿新奇地说道。
看来,常清竹这哥婿算是找对人了,众人心里想道。他们平日里爱说闲话欺负常清竹,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讨厌他,主要是因为常清竹看上去更好欺负一些,所以就算这些闲话被常清竹听去了,他也不会像村里其他人那样,找上门来跟他们闹腾理论。
另一边常二家里。
常二媳妇儿正在忙进忙出的招待裴钰常清竹两人。裴钰和常清竹表示要帮忙做饭,常二媳妇儿死活不让,两人只好坐在堂屋里和常二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上次迎亲,裴钰只见到常二夫妇两人,今日倒是见了常二的二儿子常福。常二家三个儿子年龄都不小了,也都还没成亲。也不是他们不想找媳妇儿,主要还因为是家里太穷了,没钱盖屋娶媳妇儿。再说也没几个人舍得把自家孩子嫁给这么穷的人过苦日子。所以兄弟三人农闲时,会到镇上做点力气活,每日能挣个十来文钱。常二的小女儿常如意今年才五岁,此时还在常二媳妇儿的娘家没回来。常如意算是两人老来得女,所以夫妇两人还算宝贝。
常二不看重他这个侄子,所以今日还是一言不发,不怎么搭理常清竹和他的哥婿裴钰。不过看在今日两人带的回门礼很丰厚的面子上,也没有拿话呛人。
裴钰其实也不咋乐意跟常二这种人费心思说话,他嫌累得慌,也没啥意义。他沉默的跟常清竹挨坐在一起,袖子底下却偷偷捏着常清竹的手。他知道常清竹面对着常二时心里很不自在,所以故意这样转移常清竹的注意力。
常清竹面皮薄,平日在家里和相公牵手牵习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今日当着二叔及二堂哥的面牵手,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的手偏偏抽不出来,只好放弃挣扎,默默低着头,由着相公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过他手心的茧子。
常二的二儿子常福性格内敛,平日里虽然不像大哥三弟那样故意挤兑常清竹,但也没怎么跟常清竹说过话。再加上平日里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去镇上做工,两人不怎么碰面,因此关系十分生疏,更别说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的弟婿裴钰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所以也跟他爹常二一样坐在堂屋里一言不发。不过常二看上去对裴钰二人并没有敌意,甚至还有点拘谨。这人估计是个社恐,裴钰在心里想道。
二婶的手脚麻利,没一会儿饭就做好了。
常二一家并着裴钰常清竹坐上了饭桌开始吃午饭。期间几人的交谈不多,大多数都是二婶一边给裴钰二人殷勤夹菜,一边闲聊几句。二婶的手艺一般,不过饭菜还是很丰盛,看得出来二婶今日很高兴。也看得出来她对常清竹很上心,对裴钰这个哥婿也十分满意。
“清竹,今日天也不早了,你跟哥婿不如就留下来歇息一晚,明早起来吃过饭,再回去也不迟。”吃过饭后坐在一起闲聊,二婶得知两人今日就要回去,连忙出声挽留。
裴钰常清竹两人还没来得及回话,二叔常二闻言狠狠瞪了二婶一眼,显然并不欢迎两人今晚留宿。二婶脸色难看,但是还想挽留二人,谁家有人在回门当天就把小两口赶回去的,也太不合礼数了。
“是啊清竹,天色不早了,你与弟婿明日再回去吧!”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社恐星人常福不得不出声调节一番。
看二儿子都出来发话了,常二也不再说什么,又开始低头摆弄他的烟斗。
“没事二婶、二哥,”裴钰笑着回道,“家里还发着面,等着我们回家蒸馒头呢!要是回去晚了,面都放酸了,蒸馒头也不好了。”不想伤了两人面子,裴钰开始找借口。其实家里根本就没有发面,馒头早在昨天下午就蒸好了。
裴钰并不想跟常清竹两人留下来继续看常二冷眼。看着常二那张总是动不动就板着的脸,裴钰感觉自己今天吃的饭都要消化不了了。
“那好吧......”常二媳妇儿听到这话,也不好再挽留。更何况看常二刚刚那态度,他怕两人留着也是尴尬受气。“你们以后也要常来,都是一家人。”常二媳妇叹息道。
“二婶放心吧!我们会常来的。”裴钰笑着说道。
常清竹也在一旁跟着点了点头,表示他都记下了。
吃完一顿让人又尴尬又压抑的回门饭,裴钰常清竹两人也没有多留,就起身告别、相携而去了。
此时太阳还没有落山,两人已经到了清河村。
终于到了自家地界,裴钰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可真憋屈啊!裴钰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在这样的氛围里生活十多年,难怪常清竹平时会变得那么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到这里,裴钰不由紧了紧握着常清竹的手,无声安慰。
“我没事,相公。”常清竹对着裴钰笑了笑。走了这一路,他现在心情已经好多了,也没有平时在二叔家时那么烦闷了。
“没事就好,一切都有我呢!”裴钰笑着对他说。
“嗯,我知道的,相公。”常清竹心里微暖,知道裴钰是关心他。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自家门口,两人都不由的长舒一口气。
还是自家自在啊!裴钰心想。
常清竹也是如此想法。短短两三天时间,他就已经非常喜欢这里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家的人了,常清竹忍不住开心起来。
裴钰上前打开锁,将大门推了开来,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就牵着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