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包着一口菜像牛反刍一样来回咀嚼,越嚼越多的钱维。
还是柳曾柔,一声“呕”让霍卿荣明白过来。
“你有喜了?”霍卿荣揣着明白装糊涂。
柳曾柔喝了口茶漱嘴:“太油了,你自己试试,你看看这汤,油得丢跟蜡烛都淹不灭,反而能烧,起来的程度。”
她前面还说得一脸嫌恶,直至最后收了声,对上霍卿荣的视线:“你早就知道了?”
霍卿荣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家酒楼背后就是二皇子,离谢府这么近,又开在这个节骨眼上,觉得有蹊跷。”
钱维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要吃饭又聊起二皇子,听得他云里雾里的,又见素慈,支着筷子眼神在几盘素菜之间来回打转。
“额,两位,是出什么事了吗?”话如泥牛入海,完全被忽视了。
“谢大人院子里堆了很多柴,我原以为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火势才会那么大,但是仔细想想,秋日柴火潮湿,从烧成炭的残渣来看也没有被搬进东厢,那助燃的东西——”
“很大可能就是油。”霍卿荣顺着她的话说出了她的推测。
柳曾柔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他们亲自动手,那么当夜事态紧急,买油也可能是亲自去的,顺着这点查下去,也许就能查出线索。”
霍卿荣将视线移回桌上的几盘菜,心中又有了一个猜测:“你说,这个酒楼,饭菜为什么放这么多油呢。”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一同开口:“油没用完。”
钱维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谢大人的案子有了进展,虽然不明白,但也跟着高兴。
只是没乐呵多久,柳曾柔就开始吩咐任务:“钱维,查查这家酒楼的后厨,以及京中几家粮油铺子,尤其是谢大人出事那晚有没有人买走了大量的油,就从这附近的铺子开始查。”
一听有正事要做,钱维立马就坐不住,还是素慈按住了他。
柳曾柔也招呼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明日再说吧,反正不差这会。”
“今日是,第四日了?”霍卿荣突然问。
柳曾柔捏了筷子伸向素慈支筷的一叠素菜:“管他呢,左右不过就是这几日。太子尚且生死不明,我急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太监。”
霍卿荣挑挑眉:“放心吧,死不了。”
柳曾柔觉得她这态度奇怪极了,拿着太子令牌以太子私人幕僚的身份行事,处心积虑地替太子拉拢她和素慈,却又对太子的生死毫不在意?
“你和太子有仇?你有把柄在他手里?”
霍卿荣哑然,抿了抿唇,反问:“怎么?”
柳曾柔或许也觉得这话问得确实不太妥当,突然福至心灵:“哦,我知道了,你和太子一定另有计划对不对,太子现在是不是已经悄悄回到京城了?”
“没有计划,我不知道,他身边有武功高强的人。”霍卿荣乐得暴露他的底牌。
果然有仇!
柳曾柔默默吐掉嘴里的菜,撇了撇嘴:“好吧,真死了我也省事了。”
“噗——”
钱维方才听见他们议论二皇子就极力当作没听见,此刻又听她们光明正大的提及太子终究是没有忍住:“咱们是在结党营私吗?”
一时之间,问得众人哑口无言,谈话声消失,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承恩寺后山。
“咳咳咳。”
“你生病了?”公仪素书瞧着无端打了几个喷嚏的律子政。
“寺外风大,呛了几口,无碍。”律子政笼了拢身上的大氅,眸色深沉倒映着一点昏黄光亮。
那光是从几步之外,一片竹林中的简陋木屋中透出来的。
后山的确风大,竹叶被吹得飒飒作响,悠长的箫声听在耳朵里也断断续续,直到窗前走过一个人影,那箫声才彻底止住。
律子政低垂着眉眼,目光冰冷,薄唇紧抿,陷在大氅毛领中的下巴白皙又精致,良久之后才收回视线,突然吸了吸鼻子:“还真的怪冷的,走吧,回京应该能暖和点。”
“好。”
竹林外,两道欣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又默不作声地离去。
木屋内,虚掩的窗户被推开,她望向远处的两个小黑点,皱了皱眉头。
“浅浅,在看什么?”轻弱温润的男声从里间飘来,似无根浮云。
霍清浅关上窗户,笑着摇了摇头:“山上就快下雪了,你总是不记得关窗户,会受风寒的。”
“呵呵,那不是还有浅浅你么,有你照顾我,得了风寒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