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荣狠狠皱着眉头,捏着簪子的手都指节泛白。
金宜书说今日赴宴之人都会死,那么大概率问题就出在酒里,她离开那几个官兵的时候他们尚且还有呼吸,可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若是及时兴许还能有救,刺史死了倒无所谓,那些商贾决不能死!
理清头绪,霍卿荣绕开金宜书,抬脚就往院外走:“金宜书,我不杀你,是因我如今没有资格,你自己去官府自首吧。”
“哐当——”
“...荣...”
即将踏出院外的脚步被这叫声喊停,硬生生悬在空中,这不是金宜书的声音。
霍卿荣看向院内那扇一直亮着的窗户。
窗棂不知被什么重物击得七零八落,只剩一些边边角角的窗纸还顽强的连在大开的窗户周边翻动着。
律子政穿着大红的嫁衣,梳着层层叠叠的发髻,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出窗外,伸向院门的方向,目光灼灼看向那个脸上沾着血迹站在阴影处的人:“阿荣,救我——”
寒光一闪而过,林成高大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身后,高举着匕首就要刺下来。
霍卿荣双眸微眯,仔细看向林成的身后。
“当!”
长剑自下而上,先是劈向林成的手肘,又飞快横转,以两指宽的剑身接住了匕首的剑刃。
霍卿荣没再看下去,收回视线之际深深撇了一眼似乎疼得眼泪都蓄满了双眼的律子政,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她跑得飞快,院外回廊曲折很快就不见踪影。
金宜书将刚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向律子政的眼神由探究变成不加掩饰的杀意,一手按住胸口的伤,一臂挥落间,已有利器在手。
律子政也收回盯着霍卿荣消失的背影的目光,直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朝自己走来的金宜书,捂在胸口的手,指缝间已经流淌出鲜血,涂了蔻丹的嘴唇都苍白几分,捡起刚刚林成掉落的匕首然后一脚踩在窗台上翻身出来。
虎威的路实在难认,霍卿荣勉强靠着月光跑到了大门附近。
虎威的人不知道都从哪些角落跑出来了,背对霍卿荣的有二三十个手拿弓箭的壮汉,呈包围之势将敞开的大门严密围住。
门外,是刺史带来等候在山脚下的官兵,正与百来个山匪缠斗。
霍卿荣放慢了脚步猫着腰躲在一处假山后面,悄无声息的爬向山石的顶端四处扫视着外面的战况。
虎威的山匪各个膘肥体壮,一把大刀舞得极好;刺史的兵虽然疏于锻炼,但胜在人多,只是每次官兵打进门内,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就数箭齐发,又将他们打退回去,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在,霍卿荣要得就是他们彼此互相牵制。
趁着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在门外,霍卿荣晃晃悠悠的稍微在假山上稍微站直了一些,一手扬起了簪子,尖头朝外,瞅准了大门外那个东躲西藏的身影,奋力一扔。
夜色掩护下,簪子轻巧的飞入战场之中,直直插进谢良人眼前的地面,而后被他一脚踩中。
谢良人一愣,缓缓抬脚将簪子捡起来,然后抬头很快就隔着门发现了假山上的霍卿荣远远的指了一个方向。
还不待细想,谢良人闪身险而又险地避开一个山匪的劈砍,气急败坏的叫嚷到:“怎么还偷袭,小人!阿煦,不打了,留他们狗咬狗,我们风鸣不玩了!”
“哦,啊?”正打得起劲的风灵煦被他这突然的一嗓子吼得脚步一顿,手中峨眉刺径直就朝着一个山匪的眼球刺去,吓得她连忙收了力道,这才堪堪贴着那山匪的脸颊划过,只留下一道血痕:“不好意思哈,有点走神。”
“......”
那山匪也不知是该道谢还是该生气,转眼见她已经拎着一个人跑远,悻悻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远离大门的一处墙脚下,霍卿荣矮身躲在树后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就听到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用气音喊着:“殿——下——”
捡起树下一根小树枝,轻轻扔向那声音来处。
“哎呦。”
“殿下投壶果然还是这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