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回比之前的要多啊。”一个官兵问道。
那人笑着回了话:“是,我们大当家说虎威的喜事,就是刺史府的喜事,因此这回特意多备了些额外的,感谢各位大人们平日里的照顾。”
于金银一事,在场的没有傻子,自然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眼波流转间,官兵们都很痛快的合上了箱子:“刺史府与虎威亲如一家,互相照顾都是应该的。”
“宴席开始后会有人送酒水来,那就不打扰各位了。”
霍卿荣见他转身要离开,跟上了他,走了几步到门口,那人一转身还被她吓了一跳,霍卿荣朝他笑着点点头,张开胳膊扣住门边:“不劳烦,我自己来。”然后利落地带上门后退了几步。
门外的身影站定了片刻,似乎是没反应过来霍卿荣突然间的抢活,然后身影渐渐消失。
又等了片刻,确认门上没有被上锁,霍卿荣才走到窗边四处瞎摸。
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婚宴!
刚刚来的路上很多人手里都捧着东西,霍卿荣特地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了一块绣着龙凤的盖头,大红的喜布,金线刺绣,一般也只有成亲才会用到,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从一进虎威的大门,假山流水,曲折回廊,每一处都很精妙,又每一处都没有绑红绸。
寨子里处处都很热闹,就像是一次平常的宴会,完全看不出婚宴的影子。
手指搭在窗台上有规律的轻轻敲击,脑海之中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缘由:“金宜书,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大人,您不挑两件吗?”突如其来的问候打断了她的的思绪。
眼前已经站了一位挤眉弄眼的官兵,霍卿荣猜出他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是上面派来的人,因此过来示好。
眼下还需要守好这个身份,霍卿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屋内,每个人能藏在身上的东西都有限,因此都埋头在几个大箱子里东翻西找,试图寻找出一个“最”来。
视线移到跟前那人一脸讨好地嘴脸,霍卿荣递给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然后三两步走到一个箱子前:“我瞧瞧都有些什么。”
身后的官兵脸上惊喜的神色之后是一闪而过的鄙夷,随后又紧跟上去:“大人,这些金银或许比不上您平日里在京城见到的,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不是。”
霍卿荣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正好借着旁边两人特地给她空出来的位置仔细翻找起来,摸来摸去终于找着一只成色一般的簪子,说来说去这箱子里古玩字画之类倒挺多,唯独女儿家的珠钗倒是少的可怜,成色也都一般,不过好在够用。
那官兵看霍卿荣摸索半天,还以为摸出什么好宝贝,结果就一根破簪子,心中鄙夷更甚,不过面上也没显露出来。
众人挑着了满意的东西,都寻了个角落坐下,独自欣赏起战利品。
霍卿荣也回到了窗边,靠在墙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抵着簪子的尖头在墙上仔细研磨,耳朵也没忘记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外面放起了鞭炮,人群发出整齐的呼喊声,又过了一阵声音渐渐小了些,变得嘈杂起来,似乎时不时还有三两个人结成一队在廊下悄悄跑过。
很快有人送来饭菜,确实都是些难得的山珍海味,霍卿荣一人独享一个食盒,每到菜都支了几筷子,出乎意料的合胃口,酒也斟了满杯,不过悄悄地倒进了食盒里。
天色几乎已经全暗了下来,霍卿荣终于起身朝着屋内全都东倒西歪的官兵们走去,已经没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了,每个人嘴角都有着些许白沫,不过看着他们还略有起伏的胸膛只能知道人暂时还没死。
霍卿荣回到门前,先是试探地用了很小的力气轻轻推了一下,没有遇到预想中的阻力,于是加了力道一把推开了门。
“吱呀——”
精致的木门在沉寂的夜里发出尖锐的声响。
一脚跨过门槛,踩在昏暗的回廊阴冷的地砖上,倏而一阵冷风吹来一片纸钱,那纸钱在空中上下翻飞,像是夜色里有两只看不见的手来回的将它抛起又接住。
视线追随着夜幕中的纸钱顺势抬头时,霍卿荣才看见门上不知何时悬挂了两盏白灯笼,灯笼上有显眼的黑色大字“奠”。
整个园子都陷入了寂静,只有风吹动树叶和纸钱的“簌簌”。
霍卿荣厌烦的掀了掀眼皮,然后垂下手臂,让藏在袖子里的簪子滑落到掌心,抬脚踏进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