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估摸着时间,每日都来问话的那个莽夫该来了,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律子政生怕谢良人被发现,立刻催促道。
谢良人终于放开那锁,留下一句:“那你等着,我晚上再来!”就匆匆离去。
律子政眼见人终于走了,松了口气,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到了地上。
不过片刻,脚步声又响起,那欣长的影子在门前一步的距离站定,朝里头喊道:“想来太子殿下口渴了吧,我带了山间清泉泡的茶水,不知殿下可要尝尝。”
刚刚说了那么几句话,律子政此刻嗓子里火冒冒的,听路元这般挑衅,勉强扯了扯唇角:“路元,这话谁教你的,你可不像是,能想出这种话的人。”
路元听他这有气无力的声音,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冷哼一声:“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屋外的人走远,律子政缓了好大一会,爬回霍卿荣的边上,他看到霍卿荣手腕处白嫩的皮肤已经勒出了血痕,满眼心疼:“你放心,等出去了,我给你用最好的膏药,肯定不会让你留疤。”
霍卿荣知道她在说手腕上的伤,睁眼看他又闭上,掩盖住了眸中的阴狠,这城无寨最好是有她要找的人,否则她会让他们后悔请她进来。
二人就这般靠墙坐着,静等夜幕降临。
等窗外传来火把的光亮,霍卿荣睁开眼,费劲地爬起来,还叫醒律子政。
他并没有睡着,只是饿到有些眩晕,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她:“谢兄来了吗?”
霍卿荣摇摇头:“还未,先站起来活动活动,等会逃跑不容易抽筋。”
律子政点点头,顺从爬起跟着霍卿荣在屋里慢腾腾的打圈转。
等转到第三圈,门边传来响动,律子政蹑手蹑脚走过去,警惕问道:“谁?”
“是我呀,律兄,你们等等,我马上就好。”谢良人头也不回小声回应着,他正捣鼓着门上的锁,试了半天也没弄开,看来这临时抱佛脚当真是不靠谱。
铁制的门锁被来回拨弄发出响声,谢良人心急如焚,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失了章法。
霍卿荣凑过去,问道:“那锁是城无寨自己打的锁吗?”
“是啊,霍姑娘。我正在撬锁呢。”
“你看看锁的下面是不是有一个凸起,按住它再撬。”
谢良人半天弄不开,额头已经满是大汗,现下听霍卿荣这么一说,下意识照做,只听“咔哒”一声,门锁竟然真的打开了。
谢良人一边开门一边小声惊呼:“霍姑娘你居然懂这个?”
“无意间看过寨子中的人开过罢了。”霍卿荣随口答道。
“谢姑娘可谓胆大心细。”谢良人由衷赞赏道,又接着简单解释了几句:“我在此埋伏了两天,才知这寨中的铁矿都是从外头运来的,便混入了运铁的队伍,眼下正好跟着他们出去。”
“好,公仪叔呢,他没来吗?”律子政问道。
“等等就能见到他了,太守也带了兵来,此刻正在寨子外面接应我们。”
三人并没有站在原地互诉衷肠,门一打开就立刻重新锁上,猫着腰跟着谢良人跑,言语之间已经在房屋的阴暗处套上了别的衣服,眼下正混在一行要出门的十几人队伍中。
律子政低着头,突然发觉身边有人贴近了自己,却只敢用眼角余光偷瞄:这人胡子拉碴,冷着一张脸,赫然便是公仪素书,心下大喜过望,假意没走稳,用胳膊碰了碰他。
几人一心只顾着往大门处走,却没看到队伍之外,城无寨的山匪有条不紊的缓缓靠近他们。
队伍最前面的人已经出了门,眼看就到了律子政和公仪素书,守门的人仔细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陡然拦住了他们:“你们两个瞧着面生?”
“害,兄弟,我和我兄弟两日前来的,忘啦?我,拉车那个,我兄弟,推车的。”公仪素书变脸似的露出从未有过的谄媚的笑脸,还把律子政往他跟前一推,差点怼到人家脸上。
守门山匪下意识往后退退,半信半疑到:“是你们啊,”说着便要移开拦着的长枪,律子政歉疚地笑笑,朝他点点头,退回公仪素书身边,二人就要往外走。
“不对!那天明明是这个瘦的在前面拉车,你们有问题!”
说到最后一句,那山匪大叫起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就要看向他们。
“律子政,你先跑!不要管我!”突然一声尖利嘶哑的声音响起,盖住了刚才的喊叫,霍卿荣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将一个人狠狠推向门外,然后拔腿就往寨内跑去。
一时之间,兵器齐刷刷都亮出,要出门的小队散作一团,有往外跑的,有往里跑的,外围穿着护甲的山匪却训练有素的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很快抓住了被霍卿荣推出门外的人,另一部分向霍卿荣围去。
“关门!”怒吼声响起,路元在外围暗暗骂道:“还真敢跑。”
大当家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看向在人群中四处推搡企图将让局面更加混乱的霍卿荣,弯弓搭箭。
突然间升腾起的杀意让霍卿荣停下了动作,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箭矢,她转头透过即将关上的大门,最后看了一眼被公仪素书死死捂住嘴的律子政,淡淡一笑。
“轰。”大门紧密的闭合,箭矢也离弦,霍卿荣面不改色,回身直面箭矢飞奔而来:“谢二!你要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