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只见白发老翁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
池清正准备带着楚域瞬移,被他拦下。
他在老翁还未发难前,率先开口:“老丈,今日村子里并非寻常娶亲吧?接连害了两条性命,你们想做甚?”
老翁神情微滞,脸色已变了变。
楚域一边看着他的反应,一边警惕外面的动静,提防杀人灭口。
片刻后,老翁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哪儿敢杀人呐。公子有所不知,这个村子受到了诅咒,每日都会死人。今日死的,便是新郎官孙麻子,也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每日都死人?
所以村民们才会见怪不怪,甚至继续举行婚礼?
“那么新娘呢?新娘何故也会命丧于此?”
“新娘是假的。”老翁又轻轻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揭开了新娘的嫁衣。
只见红色绸缎下,所谓的人-皮竟是纸糊的。
他说到这里,原本就苍老的面孔,愈发的沟壑丛生:“村子常年受浓雾侵袭,村民们的性情越来越古怪,时常大打出手,甚至打死了人。后来有一日,村民们发现唯有娶亲时,浓雾才会消散,大家的脾性也才会正常,是以村里有了日日娶亲的习俗。”
楚域想起第一次见到结亲队伍时,山中的雾气确实消散了。
所以浓雾害怕喜事?
“我们村子里男丁多,这习俗便也就延续了下来,只是没想到今日新郎官死在了结亲前,所以索性替他办了个阴亲。”老翁看向纸人新娘,“正要礼成,却不想被公子们闯入,吓着你们了吧?”
难怪楚域每次见到的乐手、喜婆都是同一批人,原来是村里派出去的迎亲队伍。
他想到这里,随口道:“怎会吓到呢?反倒是我们唐突了,搅扰了新郎官的冥婚,当是我们赔不是。”
楚域说着,鞠躬作揖赔了个礼。
老翁摆了摆手:“公子不必挂怀,若无事,老朽便带你去歇息吧。”
“劳烦老丈。”
楚域应着点了下头,不落痕迹的又看了一遍屋内的摆设,便跟着老翁离开了屋子。
他曾在山道间,见过新娘红盖下的半副面容。
惟妙惟肖,同真人无异。
他不相信村里的师傅能有这样的手艺,老翁没和他说实话。
而且刚才他冲进来时,那副不善的面容,不似作假,虽然被很快掩盖过去,但楚域看得真真切切。
他留了个心眼,悄悄叮嘱池清:“我们今天闯入他们的仪式,可能惹上了麻烦。见势不妙的话,记得用心脏通关。”
妹子知道死了的新娘只是个纸人后,已经放下心来,此刻听他这样说,不由眨了眨眼:“啊?可是我现在手上只有两颗心脏,要不你和李医生一人一颗?”
“我们分了?你呢?”
“我……”池清又眨了眨眼。
楚域记得当时给了她一串徽章,起码十几颗:“为什么只剩两颗了?”
“因为我把心脏分出去了。”
“分出去了?分给谁了?”
“队伍里的其他人,克莱莱他们,正好一人两颗,”妹子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对哦,我忘了把你和李医生算进去了。”
“……”
她毕竟是好心,分给队友也是一样,楚域想着摆了摆手:“我们不需要,你自己记得拿心脏通关。”
楚域已经走出了几步,想到李淮准后又道:“你给我一颗吧。”
此前,他跟着新娘游亲的队伍,绕着村子转过一圈,大致位置都摸熟了。
整个村落以祠堂为中心,呈螺旋状延伸。
楚域粗粗数了一下,大概九圈。
取九九归一之数。
所以村落原本的规模,应该更大。
村子里曾经确实遭遇过变故,这一点,老翁倒是说了实话。
老翁的屋子在村北,大概还要走数百米,路过村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说是村里又来了几个外乡人,让楚域等一等,正好一起领去歇脚处。
他闲来无事,走到角落后敲了敲耳扣:“你人呢?”
那头传来李淮准一贯懒散的声音:“朝后看。”
楚域转过头,就看到蓝衫青年站在一处廊柱后,悠然自得的冲他笑。
“怎么不过来?”
李淮准又笑了笑,神色间添了几分意味深长,没有回答他。
楚域已经心领神会。
一明一暗,方便办事。
“钱阿宝呢?”
“趴在屋顶睡觉呢。”李淮准随口答了一句,眸间的颜色浅了几分,“关心一只猫做甚?”
“关心队友还错了?”楚域也回了一个散漫的笑意,“我也关心你啊。”
李淮准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随即笑了开来:“如此说来,倒是要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
“公子久等,”这时,老翁已经领着人来了,“有人行动不大方便,所以慢了些。一会儿同住,不知是否方便?”
他说着指了指几个异乡人。
来人一共七人,个个奇装异服,身量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上背了一只背包,和楚域他们同款。
他们有老有少,显然都是室友。
池清见到他们后,小声骂了句国粹:“我靠,这下热闹了。”
七名室友中,似乎有人认出了楚域。
一个平头小胖子,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是楚门主吧?我能跟着你混吗?”
他的一双小眼睛中,皆是真挚。
楚域蹙了蹙眉,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