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清在一片白茫茫里行走，眼前只有灼目的白光，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走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前面出现一个小黑点，林见清停顿了一下，向小黑点走过去。

随着越走越近，小黑点越变越大，慢慢看到身形、头发，林见清看见13岁的宣朵稚嫩的脸，一边喊着“清清”一边笑着朝她跑过来。

林见清无法判断她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只看见宣朵跑过来的同时面容也在变化，14岁、15岁、16岁，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以至于宣朵中途被其他东西吸引，先牵住了别人的手。

林见清有点不深刻的难过，她想转身躲掉这份伤心，潜意识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走，因为她曾经这样丢过宣朵，于是这次林见清等在了原地。

她看着宣朵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近到马上就可以互相触碰，林见清微微笑了一下，向她伸出手。宣朵也对她笑，林见清正疑惑她为什么没有牵住自己，就看见宣朵突然像一阵云雾一样从眼前消散了。

林见清心重重一落，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转过身，向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将一个方盒子递给她，红着眼睛说：“宣朵死了。”

林见清没有听见向悦的声音，因为伴随着向悦开口她脑子里响起尖锐的嘶鸣，带来剧烈的疼痛，疼得她忍不住躬下身去，抱着盒子跪坐在地上。

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林见清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东西，但是没用，不知道是风太大了还是她抱得太紧了，木盒散成木板，盒子里的粉末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

林见清尖叫起来，无助地嘶喊，她从白天哭到黑夜，头顶电闪雷鸣，暴雨不止。

林见清声嘶力竭，跪坐在雨里，雨水浸透她颤抖到痉挛的肩膀。

头顶的雨突然小了些，林见清嗓子已经哑了，低着头愣愣地发呆，很久才反应过来迟缓地抬头，宣朵撑着伞皱眉看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见清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腿软，宣朵扶着她，她身上的水蹭湿了宣朵。宣朵扶她上了车，撑着伞站在车外对她说：“你身上都湿了，我去给你拿套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林见清想说什么，但是张口没有发出声音，眼睁睁看着宣朵消失在雨幕里。

林见清等了很久很久，宣朵没有回来。

林见清等到身上的衣服都被体温捂干，意识到自己等再久宣朵也不会回来了，慢吞吞地下了车。

外面已经放晴，阳光温暖和煦，林见清却觉得冷，从骨头里渗出来的那种冷。

林见清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周围的环境逐渐又变成一片白茫茫，林见清低着头没注意，突然听见前面不远处响起一道人声：“喂。”

林见清抬起头，看见13岁的宣朵坐在矮墙上低头看着她，脸上是她不熟悉的冷漠表情，微微歪了歪头问她：“你在找我吗？”

宣朵笑了起来，笑容陌生得让林见清几乎觉得眼前的人都不是宣朵了，可语气和声音又那么熟悉。宣朵用软软的、不自觉带点撒娇口吻的声音说：“可我不是被你杀掉的吗？”

林见清惊醒了。

睁眼看见纯白的天花板，林见清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恐慌，然后被一道来自现实世界的声音打断：“哎，你醒了。”

林见清转头看见高家乐惊喜的脸，高家乐看起来很久没有休息，头发乱糟糟的，看到她醒了很高兴：“你终于醒了，医生本来说你昨天就会醒，我又等了一晚上。现在感觉怎么样？想喝水吗？医生说你只是精神状态太差所以没有给你输液，你现在想吃东西吗？”

林见清缓慢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