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只是突然被吓到了,没什么事。”纪乔低声致歉,坐回原位。
祁瑶的意外之伤让他潜意识里对停云山,对苗寨产生了极度的警惕,那一瞬间忽然就和银蛇的绿瞳对上视线,纪乔感觉心脏都骤停了一下。
既然是乌龙一场,大家又各自回到原本的状态。雨逐渐小了,雾气倒更深重,再度遮掩了路景。纪乔想着事情失神,直到应玄行在他眼前晃了两三下,他才从思忖里脱身。
“怎么了?”纪乔问。
应玄行支着下巴看他,唇边点着笑,“你怕蛇?”
纪乔反问他:“不应该吗?蛇有毒居多,我为什么不怕。”
应玄行若有所思道,“那你为什么来苗寨,我们有些地方的山上很多毒物,很危险的。”
苗寨地处千年老林,愈往里深入愈是多奇珍异草,不少药商前来与寨民合作,甚至有人投掷千金只为一味草药,倒是一寸黄金一寸土。
世间都有相对面,好宝贝越多,危险就越大。稀奇草药边往往守着百年蜈蚣、滔天巨蟒等毒性大又穷凶极恶的生物,所有来往苗寨的游客出入前,都会有苗人提醒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进不得。
纪乔向角落放置的背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我是来画设计图的,了解一下苗寨的构造。”
“这样嘛……”
应玄行没说信,也没有质疑,只是摊开了掌心。纪乔无端想起方才在他手里写的两个字,不自然就错开了目光,但应玄行按着他的手臂把他扳正,银色小蛇盘在他掌心,小小两颗绿眼睛径直盯着纪乔。
应玄行抬了抬手臂,大有要把小蛇递给纪乔的意思,“你摸摸看,银竹真的很温顺,不咬人的。”
纪乔的手往前伸了伸却又三番两次怯怯收回,狐疑地问,“它真的不咬人?”
“嗯,它没咬过我。”
“……”
纪乔决定收回手,还没反应,面包车忽然剧烈摇晃了下,前面几位猛然惊醒。纪乔没坐稳,惯性前倾,应玄行眼疾手快扶住他手臂,防止他摔倒。
前方剪着西瓜头的男生因那陡的一下,脑袋用力砸到车窗,他嘶嘶声地揉着额头问老陈,“司机,怎么突然停车了?”
老陈操了一声,“后轮陷泥里了。”
车身止不住的抖动,长满铁锈的后视镜不断摇晃,一副随时掉落的样子,引擎发动带出的噪音沉闷,一阵大过一阵。
纪乔重新坐直,眼睛看向老陈那边,应玄行也就松开了抓住他的手。祁瑶翻包找药油给西瓜头男生擦,顺口问,“秦闻,你说这样下去我们多久能到?”
秦闻用指骨敲了两下窗,啧啧说,“不好说,现在雾大,山路湿润难走,雨天本来就多蛇,要是再碰见——”
他忽然噤声了,表情呆滞。
祁瑶顺着他愣住的表情看向背后的玻璃窗,神色从不解慢慢爬上几分惊恐。
窗外雾茫茫的,叫人看不清景色,此刻翻涌的白雾里隐隐浮现了一双诡异的深红色瞳孔,时浅时深,似有若无。
祁瑶咽了口唾沫,缓身贴近窗口,试图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侧着头,脸与车窗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祁瑶歪着头左看右看,实在没再从迷雾里看到那双红瞳。她折回身子,纳闷地看向正专注望着自己这边的其他人。
秦闻的脸已经失了血色,他颤抖着手指向祁瑶背后的窗,嗓子哆嗦,“祁,祁瑶,你看……”
祁瑶蹙着眉,二次侧头去看,心里暗道,明明什么都没——然而看清那刻,她猛然睁大眼睛。
那双蛇形红瞳就隔着这扇薄薄的窗一眨不眨盯着她,瞳色深得仿佛血染,它张着鲜红大嘴猛地咬在玻璃上。
下一刻它却全身而退,在雾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玻璃上还清晰印着四道狭长、锋利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