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温生气地套上帽子,懊恼一点点地涌上来。
她就不应该让他进门!
生气的女巫把帽子底端一交叉,像裹着条头巾似的把头发全部塞进布块里,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因为生气更加明亮的眼睛。她绷紧了脸,大跨步地从斯内普身边穿过,往门外小跑而去。
“斯考尔治疗师去查房了。”斯内普憋着笑,魔杖一伸,拦住女巫,“你现在去找她,也要顶着这个发型——半个小时。”
“或许还有等待看诊的巫师。”见女巫神色呆滞,斯内普再扔下半颗炸弹。
布兰温简直要抓狂了,像棵歪脖子树一样,在这里待上半个小时?还会随时被人看到她的窘况?
她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
斯内普咳了一声,试探地说,“让我看看?”
他收起嘴边的笑意,抓起那把喋喋不休的梳子,魔杖敲了两下后,梳子就变哑了。
丢脸就丢脸吧。布兰温的肩膀耷拉下来,她崩溃地想,总比上次浑身又是泥又是血裤腿里还有小鱼的狼狈模样好多了。
自己在他面前,早就没有形象这东西了,不是吗?
布兰温掀起眼帘幽幽地扫了斯内普一眼,慢吞吞地转过身,把兜帽揪下来,露出了半边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斯内普低下头去,将罩在她肩上的长袍松开,找到了让她头发打结的罪魁祸首——
几粒要掉不掉的小亮片。
斯内普眼睛闪了闪,看到了灰色袍子下和女巫平日里穿衣风格极为不一样的礼服。他小心地勾出还没被祸害的头发,指节无意间触碰到了女巫的脖子上裸露的皮肤,激起触电般的酥麻感。布兰温忍不住往前倾去。
“别动。”斯内普扶住她的肩,“快好了。”
距离太近了,布兰温僵直着上半身,身后人的呼吸带起浅浅的气流,在她肩颈边像海浪一样起伏。她紧张地蜷缩起手指,他们挨得很近,影子亲密无间地交叠在一起,像是在紧紧相拥。
如果她退后半步……
“好了。”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正在胡思乱想的布兰温一惊,仓皇地往前迈去两步。长袍几乎要从她身上掉下,布兰温将披着的袍子搂起来,丝滑的裙摆从她小臂间滑落,垂坠于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她抓起梳子,佯装无事地整理着凌乱的头发。梳子挣开她的掌控,三下两下地就将她的发髻复原了。
看起来像是专为他梳妆打扮,布兰温暗骂一声自作主张的梳子,心里有些忐忑。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又或者几分钟。
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她拽着外面那层灰扑扑的袍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莫名的烦躁压的让空气都浑浊起来。
自然些,找个话题,布兰温想,就像平时一样,她不是最擅长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吗?
“你……”“你的衣服。”
两个人同时开口了。斯内普冷不丁地走上前,空间突然逼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只有半臂长。布兰温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巫已经从她身前退开,几乎要掉落的灰色长袍险险被他握住,挽在手中。
短斗篷披肩在刚刚整理发型之际已被女巫取下,内里的抹胸式修身礼服被完整地呈现出来。
橄榄青色的长裙裹着雾般的银纱,像夕阳下游船里沉入的梦境,半梦半醒间捕捉到了碧波间跳跃的阳光。她低着头,右手撑在身后椅背,阳光从窗外射进,顺着她微曲起的脊背流淌,渡过她纤细的腰线,最后摔碎在柔软的裙摆上。
斯内普不由往前倾去,像是坠入那片晃动的星星点点中。搭在他小臂上的灰色长袍似乎难逃被人忽视的命运,大半已经倾倒吹落在地上,只剩一小角倔强地被人捻在掌中。
说些什么呀!布兰温搅动着腿侧的布料,只觉得自己被这安静捂得心慌。
“很奇怪吗?”她破罐子破摔地牵起话题,“穿着这身衣服去领奖……”
“不。”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先说出口,斯内普喉结滚动两下,说出后半句。“很漂亮。”
漂亮?布兰温的思维空白了一瞬,耳后慢一拍地烧起来。
他说的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呢?她直勾勾地盯着裙摆,想要追问,却犹豫着错过了最佳时机。
斯内普咳了声,目光定在她的没有任何点缀的发髻上,探询地问:“授奖仪式?”
布兰温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你会去吗?”
斯内普说:“我没有收到邀请函。”
布兰温意外地抬头,“我还没说我选择了哪场。”
斯内普自信地扬起一边眉毛,“难道你要在你的别墅里空出一间房来存放粉丝来信?”
布兰温瞪大眼睛:“难道蜘蛛尾巷里有粉丝信件专属房?”
“如果你郑重地向我提出请求,我可以考虑给你让出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