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有些凌乱,作业、手稿、课件草草地摆放在不同的角落。不仅如此,空掉的药剂瓶散放在笔筒前方。布兰温杵在原地半晌,还是没忍住手,抓起瓶子轻嗅,辨认着品类。
是清醒药剂。
足足喝了两瓶半。
他还好意思说她?
布兰温撇撇嘴,把魔杖抽出来。空掉的药剂瓶被漂去水槽清洗干净,回收。
剩下半瓶……
她拎起透明的瓶,掌心向下置于塞子上,倾注全身的重量将塞子按到最紧。瓶塞因强力的挤压和瓶口密不可分地嵌在一块,布兰温端详了几秒,又加上个加固咒,才放回原处。
随后,她将便条贴在桌子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只要斯内普一回来,就能发现自己留给他的消息了。布兰温满意地拍拍手,又用了个保密咒。确保除斯内普之外的人都无法阅读便条后,她轻快地退出地窖。
“埃利奥特?”才关上门,布兰温就听到了斯内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布兰温呼吸一滞,被刻意抛在脑后的烦闷像暴雨般倾泻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表情,才像个石雕般僵硬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是我。”她轻轻说。
斯内普亮出魔杖,在她身上检测了一番。布兰温认出那是检验身份的咒语。眼看着斯内普松下眉头,她连忙地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我想起个事,便条已经放在你桌上了。”她闷声陈述着,“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回宿舍了。”
她浅浅鞠了个躬,往侧边平移两步,便要离去。
斯内普推开门,拦住了她。
“药。”斯内普问,“你拿了吗?”
药?无梦药剂的副作用此刻大幅度消退,布兰温蓦然想起明天就是服药的日子。
是了,在和斯内普吵架后还要麻烦他给自己熬制治疗药剂。
她还以小人之心揣测他——
她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给地上炸出条缝隙让自己钻进去;或者用时间转换器让自己回到十多分钟前,取出药剂。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梗着脖子在门口傻站。
“拿了?”斯内普语气明显加重了。
“没拿。”布兰温用气音回答道,脚尖已经尴尬地蜷缩起来。
斯内普也沉默了,他看着面前女巫没有被辫子挡住的那侧红得像是要滴血的耳朵,心情奇异地敞亮起来。
他念了句咒语,药柜里的锁自动打开,小巧的药剂瓶顺着召唤斜斜地飞过来,停在半空中。
布兰温低着头,过多的羞耻感让她屏蔽了周围的一切,自然也让她忽略了在她身边上下浮动的药瓶。
“我没在里面下毒。”斯内普用魔杖敲敲魔药瓶子,清脆的响声让女巫忽地回神,“除非你给自己服用某些不明效用的药物——”
他止住了话头,因为布兰温已经动作迅速地从他魔杖下抢过了魔药。她慌忙地将瓶子塞到了挎包里,言语混乱地和他道别,朝走廊尽头狂奔而去。
斯内普眼角微微扬起,莫名地笑了一声。
他转身回到地窖,桌面整洁得一尘不染,不合格的作业已经被抽了出来,按学院按年级地摆放在一角。桌子中央摆着的是他出去前还未写完的教案,上面贴了张蓝色的便条。他匆匆一瞥,记住上面的信息,将纸条焚毁了。
丽塔·斯基特……
斯内普捻着羽毛笔,给马尔福写了封简短的信。
……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困意来袭,连着转了几天的斯内普习惯性地伸出左手,握住瓶子,拇指用力将瓶塞往上一挑——
没挑动?
斯内普警觉起来,他放下瓶子,挥动魔杖将地窖中的防御咒语通通查看一遍。
都没有被触动,也没有陌生来访者留下的痕迹。
是埃利奥特?
难道是心生不满,在里面下毒了?
斯内普身体往后倾着,靠在扶手椅上。他举起仅剩半瓶的清醒药剂,在灯光下仔仔细细地照看着药水颜色和浑浊度。
除了被加固咒挤压到变形的瓶塞,药水没有变质、气味如常、连剂量都没变。
奇怪的举动。
斯内普将染上体温的半瓶放回了抽屉,又拿出柜子中唯一一瓶没有开封过的魔药。
抽屉里空荡荡的,孤零零的半瓶药剂放在里边,显得有些可怜。斯内普拧着瓶盖的手顿在空中。
不如好好休息一天。
他又将精力药剂放回了柜子,两个瓶子挨挨挤挤地堆在角落里,药水在灯光下浮起波澜,像要越过透明的瓶身交融汇合。
斯内普被自己忽如其来的怪异联想惊了惊,暗道自己的可笑。
抽屉被砰地一声合上了。
“布兰温,明天陪我和达芙妮去霍格莫德。”潘西斜倚在床头,膝盖抵着布兰温的床头柜,“你不许自己待在寝室,听到没有?”
“遵命,帕金森小姐。”布兰温笑笑,“我保证会准时起床,可以了吧?”
潘西动了动眉,熄灭了寝室的灯。
布兰温放下床帘,才从枕头下摸出刚刚差点被潘西发现的魔力分离剂。
霍格莫德……
看来明天又要麻烦多比陪着她走一趟了。
她叹了口气,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