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不断崩塌,丝线却越缠越紧,沈时节心想,这样也好,不用忍受这个世界了。
那些钻入血肉的丝线见没了阻碍,越发望血肉深处里搅动,引发沈时节浑身颤抖,他意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林尘渊出现在他面前,那样的真实,触手可及却又无法触及,缓缓地,他闭上了双眼,就此沉沦。
林尘渊看着面前双眼紧闭的沈时节,心中无端起了些怒火,怨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他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怨他呢,就连他自己如今都只能以灵体的形式出现在沈时节造就的幻境中,他又怎能埋怨他呢。
所以,当他看到那些缠绕至骨肉深处的丝线时,内心出离的愤怒,他一手抱着沈时节,抬眼望向面前的那位白衣女子,眼中静若平静的冰湖,谁也不知道底下暗藏多少玄机。
“林尘渊。”并不是反问句,而是实打实的肯定句。
原先沈时节放弃挣扎后,她便觉得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像在小巷里那样,她盯着他,就像看着自投罗网的猎物。可突然出现一道锐利的剑光,硬生生斩断她和沈时节的联系,让她无法感知到对面的存在,她有些愤怒,不知道还能有谁可以破坏自己的绢丝。可恍惚间,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让她如鲠在喉的人——林尘渊。
“阁下是?”林尘渊问道,他是真不知道对方是谁,活了这么久,虽说看得比常人多,但总有些人不值得入他的眼,比如眼前这一位。
“呵,我这等卑贱身份的人如何能入您的眼不是,”那人冷嘲热讽道,“不过您应该记得百年前的铜桥女锁吧。”
林尘渊当然记得,那是他处理过的最为惨烈的事情之一,眼前的女子渐渐和记忆中的那位重合,“你是木离。”
还没等木离有所反应,林尘渊便反手一剑挥出:“那又与我何干,伤了他便是你的错。”
那一剑,带着林尘渊的怒火,直把对方打得魂飞魄散,而幻境依旧在崩塌,林尘渊如今并不能在现世撑太久,他缓缓收拢沈时节设下的阵法以减轻对方身上的伤痛。
“真傻,怎的这么犟啊。”他很是无奈的看着怀里的人。
回到现世,阵法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显现,江夏还是一片颓唐之势,林尘渊抱着沈时节回到了他下榻的旅馆,他轻轻将沈时节放倒在床榻上,又用咒法将他表面细碎的伤口一一愈合。
最后,他站在床榻边,眼里满是留恋,却无法留下——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许久,桌上的灯烛晃了晃,墙上站立的人影缓缓俯下身子,如蜻蜓点水般却又饮鸠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