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怎么了?”
人发了一阵抖,突然没了动静。姜迎花把背弓下去些,托着腿的手向上使了把力,马大嫂的脑袋慢慢滑到了姜迎花颈窝。
耳朵离马大嫂鼻子那么近,姜迎花使了劲儿去听,察觉她气息低悠,近乎低不可闻。
姜迎花立刻把她从背上卸了下来。
“哦呦!怎么这副脸色?”
只见马大嫂嘴唇干裂发白,脸颊却发红,眼睛虚虚地闭着,一副将要人事不知的模样。
“大嫂,你哪里不舒服?!”姜迎花拍她的肩头,晃她的手。
马大嫂嘴唇翕张,没发出声儿。
也不知道他们这条街巷怎么回事,偏是偏了点,但姜迎花那么大声地喊,一个出来看看情况的邻居都没有。
姜迎花只好再把马大嫂打量一遍。
她头发湿,额头却没冒汗,再看腋下、后背衣服都有汗印,同样的皮肤不冒汗。
再摸脸颊,颊温升高。
难道是中暑了?
姜迎花好多个年头没遇到过中暑的人了,但大热天,马嫂子整个上半晌都守着做炊饼的大炉子,中暑也符合情理。
对!在集市的时候她就腿软走不动道了。
“大娃!还坐在地上干什么?!快过来!”
姜迎花皱着眉心,用与咆哮差不多地语气大喊。
马嫂子昏迷前手指指到的人就是马大娃,马大嫂的大儿子。
姜迎花不晓得他大名,按马大嫂平时叫自己家孩子的称呼,就是按着大小,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子这么叫。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孩子比一个晕倒在地的人还要狼狈。
他脸上有泪,有鼻涕,还有灰,衣服穿的松松散散的,尤其是前襟,都快完全敞开了。
右手手肘皮磕破了大块,正在淌血。脚边还掉了三个摔裂的炊饼……
“别过来了,我把你娘抱进屋,你跟进来吧。”
姜迎花本来嫌他呆若木鸡,亲娘发了急症都不懂过来看看,现在又觉得孩子这种情况,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
遂不想责怪折腾马大娃了,急着给马大嫂解完暑再问他。
在马家屋里找了个荫凉的位置,姜迎花将人放地上,把马大嫂衣裳解开了些。
“你家盐罐子在哪里?”姜迎花问马大娃。
用桌上的茶碗装一碗凉开水,舀了两小勺盐进去,从筷筒里抽了根筷子搅拌开沉底未化的盐。
灌过盐水,姜迎花拿着饭桌上的棕叶扇隔远些,给马大嫂扇风。
“大娃,快跟我说,你的弟弟妹妹们呢?”
马大娃直掉眼泪,姜迎花站起来,搂住他的背轻轻抚顺几下。
“是不是你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了?你跟我说说,最后见着他们是什么时候?”
姜迎花耐心开解了一阵,大娃终于讲话了。
“我们、从集市回来,路上有个怪老人扯住了三妹,看了我们一会儿,叫我们快回家去,街上有拐子。
我不知道真的假的,抱起五子,和三妹很快就跑了。到了家里,二弟和四弟都不在!”回想到伤心处,大娃闭着眼睛哇哇哭了两声。
“我想、不能耽误娘卖炊饼,我就、就自己出去找他们去了,我去二娃三娃爱玩的地方,没找到他们,回来后,三妹和五子也不见啦!”
姜迎花问:“你找二娃四娃的时候,你三妹和五子跟你一起去了吗?”
“没有!我叫三妹和五子待在家里了!我叫他们不要出门的!”
马家门是开着的,大娃是跌坐在家门口哭。
“你去找两个弟弟的时候出门没把门关上?”
“关了!”大娃委屈为自己辩驳,“就算没有拐子,我出门也会关门的!”
“好,我相信你关了门。你的手怎么摔伤的?怎么衣服这么松松垮垮的?你遇见拐子没有?有没有人伤害你?”
大娃摇头,“我没遇到拐子。在集市,娘给了我三个炊饼,一个肉馅的,两个素菜馅的。娘要我拿着,肉馅的回家用刀切成五份跟弟弟妹妹们分。本来拿在手里,后来抱着五子,我就收在怀里了。
炊饼好烫,我扯了很多次衣服,所以衣服扯松了。找完二弟、四弟,发现三妹和五子也不在家,我过门槛的时候摔了一跤,饼从衣服里掉出去,磕破了手。”
姜迎花长长地叹气。
“我觉得要去找个郎中来给你娘看病,开点药吃,或许她能早点好起来。你和我一起去医馆吧!”
马家的孩子两个两个的丢,姜迎花觉得邪了门了,万万不敢把大娃也留在这儿。
“你家屋子外头能挂锁不?找把锁回来。”
马嫂子一个人躺在地上,要是那拐子也拐妇人呢?
屋门挂锁,姜迎花牵着九岁的大娃。炊饼还掉在屋口地上,姜迎花把三个都捡了起来,往医馆而去。
马大娃不说话,一路默默地哭。
听到姜迎花停下跟人交谈,大娃终于抬起头抹干了眼泪。
咦?没到医馆啊。
他们停在一户带院子的人家门口,有个看上去很伤心,眼睛哭得十分红肿的妇人在跟迎花姨谈话。
“你说,这个孩子的四个弟弟妹妹也不见了?”
“嗯,我表哥去集市上替换我回来,说帮着你们找找锦心。他的娘听到我们表兄妹谈话才知道有拐子,刚刚赶回家,人一下子病倒了,是有四个孩子不见了。”
姜迎花没多说这种前因后果来耽误时间。
“秀云婶儿,你们报官没有?去堵了城门没有?”
“报官了,但……堵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