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木村定了今天开始耕地,桃花村却昨天就已经开始了。
耕地辛苦,妇人家没有牛,连十来岁的小子也下了田。
她家的孩子从来没惯着过,昨天那样大的日头晒了一天都没叫一声苦。
妇人筹备着等忙完这段时间,去县城里买一斤绿豆糕给孩子吃。
反正都是吃,既然有送到家门口的,好像也没必要特意跑去县城一趟。
“这个,”妇人指着坛子里的麻花,“什么价?”
“两文钱一根,一根有巴掌大。”
有巴掌长,没巴掌宽。做生意嘛,姜迎花适当地夸张了一点。
“再便宜点嘛,一文钱一根。”
姜迎花无奈地笑,一下取了三根摆出来,“您看看,这三根就抵得上一包绿豆糕了,一包绿豆糕要卖多少钱?”
妇人讲价的声势一点也不比姜迎花弱,“我买的多,你便宜点,我还买两块豆腐!”
“婶子,连豆腐都卖两文钱一块呢,这东西做工比做豆腐难多了……”
“不过吧,您是进村第一户人家,我今天开张做的第一门生意。”姜迎花看看豆腐,又看看麻花,做出一副踌躇的模样,过了会儿才下决心说:“我给您个实惠,算您五文钱三根。”
在县城里卖五文钱三根还算没太吃亏,城里地方小,家家户户挨的紧密,她大半天就能做完生意,还留得出备货的时间。
下到乡里,一天走几十里山路,卖五文钱三根其实是不划算的。
拉锯半天,最后妇人进屋数了十五枚铜钱,“我们一家七口,你再拿一根麻花嘛,不然分不开呢!”
“好好好,婶子,你看着就面善,我也不叫你为难好吧?只是这个优惠我只给您一家,您可不能跟别人说啦,不然我要亏本的。”
妇人笑得眼不见缝儿,“你放心吧,以后你来了还跟你做生意。”
“哎,那我先谢谢婶子。”
村里房子建的分散,姜迎花想问一问路,最好是有人能带着她走一趟。
大人要干活没空,叫小孩给她带路吧,肯定对她又不完全放心。
姜迎花知道,是时候套近乎了。
“婶子,不瞒您说,桃花村我只在小时候跟着我爹来收猪走过几趟,这路实在是不太记得走了,您能跟我指一下路吗?”
妇人打量着她:“你爹来村里收过猪?”
“是啊,婶子!我爹是姜屠夫,他在周围这几个村收了几十年猪的,您应该认得吧?”
姜迎花就等着她打量呢!还怕妇人看不仔细,自己挪着碎步上前了两步。
“哎哟,真的是像哎!” 妇人语气感慨,眼神一下就不一样了。
“旧年夏天跟你爹说好了秋天的时候来我家收猪,结果后面就没信了,过年的时候去了一趟镇上才晓得你爹病了……”
“是啊,我爹这病发得急,势头猛,连预兆都没有。他也记得自己跟哪些人家约好了收猪时间的,实在起不来身。
本来么,答应了就应该来,来不了也应该报个信。但是我家呢,一家三口人,我爹一开始病得重,一天到晚都离不得人,我实在走不开。我哥腿脚又不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托别人吧,我爹病的这段时间里已经麻烦邻里不少了……
后来把肉摊换出去的时候,我爹跟接手的人说了哪个村、哪些人家是他约好了时间要去收猪的……”
妇人抢着接话:“我知道,换成郑屠户了嘛!以前做货郎的。他来是来了,可话没说那么清楚,要不我们怎么过年那会儿才知道你爹病了的事呢?他只说你爹不干屠夫,把生意转给他了。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他也不错,毕竟货郎做了那么多年,也跟村里人熟了,谁知道他收猪价格压得那么低,还不肯讲价,报了价后一文钱都不肯加。都说还是你爹厚道啊!不晓得这个郑屠户以前卖杂货的时候被他赚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