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
姜迎花思索片刻,眉头皱起,也想不出姜家能来什么客人。
朱伯娘拉着她,喘匀了气才回答:“嗯,你舅舅和表兄来了。听你大哥说,你今天要去集市,我就一路找过来了,生怕跟你错过了,快回家吧。”
姜迎花有点讶异,真是巧了。
今天天气好,看上去明后两天也不会差,她在心头决定从明天开始出城卖豆腐。
那天晚上姜老汉跟她说起外祖父家在樟木村的事儿,姜迎花还盘算着下晌去铺子里买几样东西带过去走亲戚。
朱伯娘推她往前,“走快点吧,你舅舅和表兄难得进城一趟,他们担了几捆柴,又带了些菜过来。大老远过来一趟,该做一顿饭招待招待。”
朱伯娘一边提点着她,一边仰头看这日头。
“时候不早了啊,樟木村离得远,不晓得他们在不在这儿留宿,若是下晌还要家去,那饭菜还得做得快些,不然天黑了,山路难行。”
“伯娘,我舅舅和表兄一共来了几人?”
“一行三人。”
姜迎花停住脚步,果断从怀里掏出钱来,“伯娘,家里无肉无菜,能不能劳烦您,去集市上帮我买一只鸡,再割两斤肉。”
“就知道你是个想得周到的好孩子,”朱伯娘笑着把钱推还给她,“用不着这些,你爹也托付我了,叫我帮忙买些肉菜,也予了我银钱。你且回吧,伯娘待会儿必定把东西给你送来。”
“哎,谢谢伯娘。”
姜迎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北巷,一眼就看到早上出门时关上的院门现在敞开了。
做足一番心理建设,她提快步伐进了院门。
箩筐撞到院门发出了一些声响,正在院子里砍柴的人抬起头来。
“这是……迎花?”
打招呼的男子看上去和她差不多高,皮肤黝黑,眼眸清亮,蓄了短胡须,有几分青年人的英气。
他拿着柴刀,袖口撸起来堆在了手肘处,衣服太宽大了,哪怕是这样也并不勒紧皮肉,反而松松垮垮的,能够晃动。
很遗憾,姜迎花对他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但反应还算灵敏,试探性地叫人:“……表哥?”
心里觉得这人不可能是舅舅,不过以防万一,她补充了一个笑脸。
“哎!”男子声音洪亮地应了,也露出了个笑,英气的脸上多了几分淳朴。
淳朴地笑维持了两秒,他注意到了姜迎花肩上的担子,慌忙拾捡倒落在地上的干树枝,“挡着你进门了吧?我挪一挪。”
院子里搭了一个棚子放石磨,又有一口水井,两者占去了大部分空间。
但是他砍好的柴码放得很整齐,就算不挪动也是有地方经过的。
姜迎花心里踏实了几分,扯住箩筐上绑着的绳子,尽管心里不清楚这是哪位表哥,但她语气中多了几分亲近:“能过去!表哥,你歇歇,不用忙。”
要不是筐里还有几块豆腐不好放在院子里晒太阳,姜迎花肯定就地把担子撂下了。
“表哥,你坐会儿吧,我给你搬条凳子——”话没说完,被房顶上的声音打断了。
“花丫头!还记不记得我?”
声音浑厚,一听就知道跟这位表哥不是同一辈份的人。
阳光刺眼,姜迎花抬头眯着眼睛往上看,看清脸之前,打招呼的话先脱口而出了:“舅舅!”
“哈哈,几年没见,你倒是还认得我!”
从屋顶上往下看倒是没有阳光刺眼,陈树大看了姜迎花好几眼,带着感慨开口:“我们花丫头都长成大姑娘啦!等着,舅舅把这几片瓦捡拾捡拾,再下去跟你仔细说话。”
姜迎花爽快地应下:“好!我去烧水给舅舅和表哥泡茶。”
陈树大和陈乘文都抬头看着她笑了。
姜迎花快步进了灶屋,惊讶地发现灶屋也有人在。
朱伯娘说一行三人,剩下一位,正在灶屋烧水。
“表妹……啊!表姐好。”陈乘风听到外面地动静,知道表姐回来了,早就等着姜迎花进门的这一刻了。
他自觉长得比同龄人壮实,所以想开个玩笑,讹这位表姐叫他一声‘表哥’。
姜迎花进门时,他自信地抬手打招呼,嗯……看清姜迎花的身高体型后不敢了,临时改口。
“臭小子!”房顶上有骂声传来,瓦被揭开一块,姜迎花还没看清过脸的舅舅从那洞口探头,“开玩笑开到你表姐头上了!越来越没大没小没教养了!你给我……”
在这些训诫声里,陈乘风缩着脖子成了鹌鹑。
姜迎花只从洞口看到了一把大胡子,她打了句圆场,等舅舅的怒火下去了一点才开口跟陈乘风打招呼:“表弟怎么在烧水?”
陈乘风小心往上看了一眼,见他爹没继续骂了才老老实实地开口解释:“天气不错,烧水给姨父和承香哥沐浴。”
屋子里热气逼人,两口大锅都烧着水。
姜迎花恍恍惚惚,看看屋内,看看院子,又仰头看着屋顶。
这么好的亲戚……她进门前的担心都成了多余。
姜迎花想换了烧水的活儿,叫陈乘风歇一歇,头顶的瓦片又被掀开了。
“让这臭小子干点活,花丫头,你刚从外边回来,坐着歇一歇。”
姜迎花没争到烧水的活计,呆站着也是站着,于是去了主屋,看一看姜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