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原生家庭情况没有比小迎花好多少,确切地说,应该是更差。
小迎花是从姜老汉生病才开始养家的,姜迎花是几岁就开始帮父母分担许多家务,只因底下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养。
家里尽全力供养她读到初中,却也仅限于此了。
她还想继续读更多书,这是十几岁的姜迎花第一次试图反抗命运,不过很幸运,她成功了。
初中毕业,她被家里安排去外地进厂打工,可她上了几天班,很快发现在工厂边兜售冰棒会更赚钱。
打听过冰棒的进货价,她莽着胆子结算了工钱,当晚就搬着铺盖住在了桥洞下面。
一个暑假的时间,她赚到了一个曾经不敢设想的数字——哪怕扣除高中三年的学杂费,还大有剩余。
高中毕业,家里人给她找了份工作,进当地的纺织厂,当纺织厂女工。
离家近,又是正式工,姜迎花顺从了这个安排。
此后度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她底下的弟弟妹妹渐渐长大了,她也经过介绍找了对象,结了婚。
在她生育后不久,厂子倒闭了,不仅仅是她待的纺织厂,她丈夫待的工厂也是。
短暂的消沉过后,姜迎花把孩子留给公婆,决定自己和丈夫开始做生意。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能做起来,可是赔本了。
一次碰壁后她整装待发,此后又做了三次尝试,摆小吃摊、开面馆、卖衣服,一次比一次赔得多。
老本赔干净了不说,还欠了外债。
她于是又背井离乡,刷盘子洗碗的活儿也肯干,债务还完,她在家里宣布自己要继续读书的消息。
彼时她儿子都五六岁了。
她力排众议入了学,选读了会计专业。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工厂倒闭了,所有人都失业了,但是厂里原本的会计,很快在别的地方找到了工作。
所以她想,既然做生意不行,那就得拥有一技之长。
此后果然如她所愿,安安稳稳过了几十年稳定的日子。
姜迎花没想过自己还会有沿街叫卖做生意的机会。
那四次创业失败带给她的打击是不可磨灭的,有近二十年的时间,她都不愿意回顾这段经历。
手心微微出汗,她已经清了三四回嗓子,总算要开口吆喝第一声了,身后传来一句招呼声,把她的准备全盘击碎。
“花丫头,今儿个出摊啦?”
骤然收声,姜迎花被自己的唾沫呛到猛咳了几下。
不过这声音有点耳熟。
等呛咳停了下来,姜迎花转过身看到人脸才发现,跟她打招呼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妇人,声音耳熟是因为这位妇人算是小迎花的老主顾了。
姜迎花看清人,下意识笑了出来,打了句招呼,“婶子!”
然后回:“是!前几天摔了一跤,嗑到头了,这两天刚好全。”
妇人唏嘘一声,“难怪这些天没看到你。”她把手里拿的海碗递过来,“给我装两块豆腐。”
“好嘞!”姜迎花利索地应下,轻轻把担子放好,接过碗挑了两块完整的豆腐,小心翼翼的装入碗中,一点边边角角都没嗑碰掉。
这幅模样太过小心,妇人也被带得屏息凝神,直至她完完整整的装好,才继续跟她寒暄,“你爹呢?好些了没有。”
“前几天染了风寒、发高热,但都渡过去了,其余的,还跟以前一样。”
“那你可不容易。”妇人感叹一句,把豆腐钱递了过来。
四枚铜钱入手,分量不重,却开了个好头,给了姜迎花底气。
打开嗓子吆喝着,很快又做了几笔生意。
半上午过去,姜迎花的状态渐入佳境。
日头到了中午,两只箩筐各空了大半,姜迎花抄了近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