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姚珍?”
“我北辰当朝皇后,永乐公主的亲生母亲。”
“!”
“多下些功夫吧小姑娘,人名都记不全,还想来招摇撞骗么?”
“可我真的是北瑶光啊……”
“……”
“啊啊啊,军师你不要走啊!那个左副将要加害于我,今晚一定会动手的,你要加派人手保护我啊!”
“……”
地牢的夜晚又湿又冷,牢中杂散的干草散发着腐败的味道。不时有吱吱而叫的大老鼠自脚下横冲而过。臭虫、蟑螂、跳蚤在草堆中随处可见。我努力地站立着,直至腿脚肿胀,才缓缓蹲下蜷作一团,却也不敢坐下休息片刻。
“步杀……”我低低唤着,委屈极了,“步杀步杀步杀!”
“步杀……我好怕……”
没有人应我,他早就离开了。不,即使他在,他怕也……不会应我的吧……
伸手按上胸口,酸酸的,闷闷的,涩涩的,硬硬的……咦?硬、硬硬的?好奇地在胸口左摸右掏,我瞧着攥在手中的一方莹绿翠色小牌,呆滞。
妈蛋,聪明如我,怎么就将这么个玲珑宝器给忘掉了呢?!
举了牌子,我仰脸,对着空气喃道,“步杀,若我命令,你能……回来么……”
静默了片刻,我又怏怏垂头,唔嗯,听不到的吧……明知道听不到还自言自语什么的,我是有多二呐……
小心翼翼地将牌子收在腰间,藏好,我又抱做一团,埋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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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摇曳,昏影晃动。牢前点头打瞌睡的士兵突然惊醒,未作反应便被一记刀手劈得晕死过去。我听得响动迅速抬头,眸中燃起隐隐期盼。
然而当那暗影行至亮处,我的脸色瞬时煞白。那人缓缓抬头,连帽披风向后滑落,正是左副将。
他似有忌讳,静立原地,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我,良久,上前一步,打开牢门。
我惊得往后退缩,有些颤抖,“你,不要过来!”
左副将顿了顿,继续向我走来。
“你不要过来啊!你知道我是谁的吧!你若伤了我,待明日风将军回营,你绝没好下场!但你若肯就此罢手,我就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
“大人大量?”左副将低笑一声,“你是要我信那蛇蝎生义豺狈念情么!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瞧一眼门外倒下的士兵,道,“看守色·欲·迷心,擅自打开牢房强行不轨,却遭反抗失手将女子扼杀,清醒过来,唯恐将军责罪难逃残酷军罚,便自行了断以死谢罪!如何?”
“……”
说完,那左副将又是低低一笑,朝我迈步。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啊啊——”
我惊退两步软坐在地,拼命挥舞手臂,却被他粗大的掌一把扼在脖间。空气一点点失去,我脑袋轰鸣。即将窒息之时,脖上力道蓦然一松,左副将被一记勾拳贯了出去。我呛咳几声,抬眼,却见军师与左副将滚打在一处。
我吼他,“说好的严加看管,任谁都不许靠近呢!”
“不、不要放错……了……重点啊!”军师打架的功夫,抽空扬了个头,“还不快跑!”
“可是你……”
“不要管我!快跑!”
他言毕,就被左副将一拳砸在脸侧。我见状一骨碌爬起,撒腿就逃,“那你自己撑住啊!我先走一步了!”
军师,“……”
左副将,“……”
二人将目光从我连滚带爬头也不回迅速消失的背影移回,默默相视无语,军师一拳揍向左副将眼窝,亦迅速爬起,追着我向牢外跑去。
左副将踉跄起身,气运丹田,高声大喝,“来人!”
兵士渐喧,营火顿起。我慌不择路,与一个迷迷糊糊方被吵醒的小兵撞在一处。那小兵登时清醒,支了长·枪向我袭来,我就地一滚躲向一旁。
“莫要伤她!”
“东临细作速速拿下!”
军师与左副将的声音同时响起,众士兵皆是一愣,犹豫间,见我摇摇晃晃支身站起,一个幽翠绿牌自腰间跌落,在明明火把之下,莹莹泛光。
“东临禁军令符!”
不知是谁惊叹一声,众士兵瞬时骚乱。我手忙脚乱地拾起翠牌就塞进怀中,抬头,却惊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集在我的身上。
军师一脸,“……………………”
左副将仰头大笑,厉喝,“证据确凿!还不速速将贼人拿下!”
刀枪齐刺,皆冲向我。军师抽下身旁兵士配刀,呼喝几声,一小撮士兵与他一同挡在我面前,“且慢!”
“拿下东临细作!”
军师费力地挥刀抵挡,怒吼,“你们见过这么蠢的细作么!”
我,“……”
众兵士,“……”
左副将,“不装蠢何以蒙蔽众人混淆视听!”
一众兵士齐声应和,“左副将说的对啊!”
军师,“……”
我,“……”
继续攻,接着打。众兵分为两拨,左副将派,军师派。军师与他的那小撮士兵护我后退,边打边喘,“东、东临禁军隐秘诡谲,掌符之人一向位高权重。能得此符者,身份定是非凡。而今这女子闯营所骑竟亦是汗血良驹,常人连见都无缘得见,更为佐证……如今辰临二国议谈结盟,若错杀朝贵皇戚,无论她属我北辰亦或东临,你我这一军的人头怕都难赔! ”
左副将面色一变,咬牙切齿,“军师受敌国妖女所惑,意图谋反,给我一同拿下!”
他说着执刀就砍杀了军师身边的一名士兵。之前双方只是械斗不曾真正伤人,然一旦开刀见血,形式便逆转而上乱作一团一发不可收拾了。那一小撮士兵登时红了眼要为兄弟报仇,左副将亦领身旁之士冲杀上来。
“开门!宋虎!林魁!开营门!”那军师护着我左躲右避,艰难地向军营大门挪去。身上已然负伤累累,鲜血流淌。他忽而脚下一虚,拖着我倒向地面,头顶刀枪直刺,我脑袋一空,翻身就护在他身上,低首抱头。
利刃入肩,疼彻入骨。身下军师蓦然睁大双目,挑开长·枪,挺身又挡在我的上方,“你没事吧?!”
“疼!好疼啊!”我痛的红了眼睛,豆大的泪珠子瞬时就滚了下来,哭喊,“步杀——步杀!”
又是一柄长刀高扬,我在那军师身下,看着上方迅速而落的寒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