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恕点点头,眉头微蹙遗憾道:“可惜寻到他三次,都让他给逃了……”
岑伯微张着嘴,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十四年过去了,原来夫子您一直还记得这件事,还在缉拿凶手……”
“一百多条人命,怎么能忘?”岑恕握着双刀的手缓缓垂在身侧,“就算亡者不能死而复生,但若任由元凶逍遥法外,不仅冤魂难安,恐怕会再伤及无辜。”
岑伯闻言,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当年惊动一时的惨案,以及人们对凶手的愤怒,最后还是慢慢淡在了时光的长河中,连岑伯自己听到“屠央”一名时,都倍感陌生。
谁能想到,最后还在坚持缉拿凶手的,是一个当年只有八岁的孩童。
不论跟着岑恕多久,岑伯每每还是震撼于岑恕的一颗心。
一颗会为素昧平生之人追凶十年的悲悯之心。
就在岑伯暗暗感慨的时候,岑恕重重咳了起来,咳得身形一颤向前跌了一步,扶住廊柱才勉强站住。
岑伯忙上去扶住岑恕,道:“夫子,穿廊风凉,不如进屋吧。”
“好。”岑恕顺了好几口气,才哑声应道,怕伤到岑伯,便将两柄刀换到一只手里拿着。
“我帮您拿着刀吧。”说着,岑伯伸手想接过岑恕手中的刀。
岑恕的手带刀向后避了避,轻声道:“刀重。”
岑伯再看那柄刀,才意识到岑恕提刀的手指太纤细,以至于让他忘记了,那是两柄可以用于砍马的陌刀,连刀柄都是金属制。
若是他这个从未习过武的人提,只怕真要扭了手腕。
岑伯动容于岑恕心细之际,也不由惊奇道:“夫子,您试练双刀,莫非是屠央暴徒和须弥将军都将陌刀做双刀使?”
陌刀乃是重刀、长刀、宽刀,便是单手使用都要求腕力惊人,岑伯还从未见过双手持陌刀的。
若是屠央那等凶残暴徒使用,倒还可以想象。可岑伯实在想象不到一轻盈女子双持陌刀的样子。
“屠央使障刀居多,须弥将军倒是武器不限,仅我所见,便见过她使剑、使苗刀、使陌刀。
而我与她交手那次,她便是双持陌刀。”
岑伯吃了一惊,又问道:“您方才说须弥将军的刀法和屠央如出一辙,那这二人会不会有甚渊源?”
“嗯。”岑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乍一看须弥将军的刀法,几乎没有什么章法可言,也看不出和任何人刀法有相似之处。
但若一招一式拆开来仔细看,便和屠央的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更灵活、更诡谲多变,也更让人难以招架。
我想,应当是须弥将军在屠央刀法的基础之上,根据自身的习惯和特性仔细改良的,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刀法。
如果是这样,那屠央和须弥应当是有些渊源在的。”
岑恕顿了一下,“而且屠央在逃亡过程中,踪迹隐匿之完全不像是个人所能为之,每次就要擒住他的时候,都能有人及时相救并全身而退。
更重要的是,我三次见他,他用的是三张截然不同的脸,仅凭容貌和身型,根本辨别不出分毫,只是从一些行为举止、习惯偏好的细枝末节,才能察觉出他的个人特征。
所以我猜想,或许他身后有一个严密的组织在操纵着他。而须弥,也在其中。”
“人皮面具!”岑伯惊道:“江湖上屡有传闻,但从未有过真能以假乱真的面具。”
“他们背后,应是有一位极善□□的高人。”
“搅动朝堂和江湖,又命案逃犯有渊源……这须弥将军,当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岑伯皱眉道。
说话间,岑伯已经扶着岑恕进了屋,岑伯忙着先取了件披风给岑恕披上。
“是啊。”岑恕将双刀放在桌上,“须弥将军还真是越了解,就越不了解的人。”
岑恕话音落,就听门外远远传来一声清脆爽朗的呼唤声。
“先生先生,您在家吗?门虚掩着敲门没人应,我就自己进来咯!”
岑恕闻声,拿起双刀站了起来,对岑伯向门外看了一眼,便向里间去了。
岑伯立刻明白了岑恕的意思,迎出门去。
当岑恕将双刀收好,手扶着披风缓缓走出来时,江荼已经站在门口,笑着行礼。
“柚子先生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