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大,本该淹没在闹嚷的人群中,但由于实在问出了大家心尖上的问题,倒如惊雷般炸响了。
当即便有人如亲眼所见般笃定道:“这群人凶恶无比,从他们闯入到阿荼他们赶来之间这段时间,符符必然是已经被……”
人群中便一片唏嘘。
“真是造孽啊,符符眼见着都要成亲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傅思义还怎么要她啊……”
事关陌生姑娘的清白,岑恕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正在为难之时,就听身后声音响起。
“我赶到时,恶僧正与秦伯伯缠斗,虽然伤了伯伯伯母,但所幸岑先生二人来得及时,救下我们,没有酿成大祸。”
岑恕转身,只见江荼走来,声音仍是悦耳清音,但已与往日大不相同,正如她向来明朗可爱的面容,此刻因正色,也覆上一层霜。
便有人道:“以老秦那身子骨,怎么与那些疯狗般的恶人缠斗?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从来把符符当自家孩儿看,很没有必要欺瞒我们呀!”
自证清白有多难,岑恕再知道不过,他担心江荼招架不住,正要出口解围时,江荼双手握在身前,又向前近了几步,不答反问道:
“那王叔叔,您是想听到什么回答呢”?
那男人一愣,竟是一时答不上来,旁边的妇人忙替他答道:“那还用说,我们当然是希望符符没事!”
“是啊,符符姐的确没事,我已经回答过了,大家怎么还再追问,仿佛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呢?”江荼一步不退。
人群有些讪讪的,都奇怪平时只知道小阿荼是机灵,怎么正色起来竟让人有些发怵。
见众人不语,江荼又向前一步,隔着栅栏已与人群面对面了,朗声道:
“我亲眼所见,符符姐安然无恙。叔叔婶婶们问这些,定是出于对秦伯伯一家的关心,阿荼这边腆着脸代他们谢过。
其余若是没有亲眼所见,只凭猜测便要说些闲言疯语的人,便是那一把年纪还污蔑人家清白姑娘的老不要脸,是幸灾乐祸的小人,叔叔婶婶们要是遇见,可一定要替符符姐做主。”
江荼顿了一下,“毕竟你们从来把符符当自家孩儿看。”
这后半句话语调没变,可岑恕分明听出了冷冰冰的嘲讽。
太高明了。
岑恕心中不禁感慨。
面对旁人的揣测,她不自证,反倒给对方扣上了幸灾乐祸的帽子。
同时,岑恕心中涌出的还有惭愧,愧于自己太小看了江荼,竟以为需要自己为她解围。
实则她勇敢而聪颖,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却敢来相救伙伴,面对群口妄议,也能轻松招架。
他岑恕,远不能及。
众人听闻这番话,哪还能再说出什么,只好扫兴得散了。
这时,江荼绷起的神经才松下来,转身向岑恕问礼的时候,面色和声音都软和下来。
“先生您不进去吗?”
“不了。”岑恕摇摇头,“有郎中在就行,这种时候还是容秦先生他们安静疗愈吧。”
“好。”江荼点点头,小酒窝又显出来。
在一起走回家的路上,江荼由衷道:“先生,今日真是太感谢您了。”
“岑某所做何足挂齿,姑娘才是有胆识,方才那番话也说的痛快。”岑恕亦诚恳道。
“您太过奖了,其实我也怕得很,做事也冒失。”说起“怕”时,江荼毫不脸红。
其实此刻,两人心里都有个疑惑,就是这群恶僧行动神鬼莫测,自己都是追踪数月,才能掌握到他们的踪迹。
对方怎么能预测得如此精准,这么及时赶来相救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