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闷,”时弋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不闷吗,在医院外面等了我这么久。”
他在医院里听刘照胡言乱语的时候,收到了吴岁的信息,催促他快一点,所以那么顽固的等待显然是吴贺的主张。
“你有话要讲吗?”时弋问道。
“你把窗户关上,我有点冷。”吴贺抽了抽鼻子,他看着车窗完全紧闭,才不紧不慢开口,“他又来找你了。”
这是肯定句,而吴贺也给了解释,“网上有人在跨年夜偶遇他了,你当时在那执勤吧。”
“嗯,”时弋觉得没什么遮掩的必要,“我们晚饭还在一起吃的,倪老板强行组的局。”
“所以你同情他了?重新接纳他了?”
时弋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是同情?”
“他在那个游记里惨兮兮的样子,还得不到你的同情吗?”
惨兮兮吗,那他和吴贺的观点可太不一样了,他和谢诗雨是同一阵营的,他们感受到的是自由和快乐,当然还有一点孤独。
时弋还没来得及作答,吴贺凑近了些,又开口道:“这两天的热点你没看吗,据说和那个何浚合作过的,无一幸免,显然他也是受害者。”
“他向你坦白过吗,承认自己的受害者身份,他这种人示弱的时候,一般人应该很难抵挡吧。”
“如果再有眼泪,那更了不得了。”吴贺轻蔑一笑,“我承认他的演技不错,不过还是像以前那样真情流露,会更胜一筹。”
“你看过啊?”时弋在问,可他大概能猜得到答案,合适何地。
吴贺不知道被什么情绪冲昏了头,“大概只几滴吧,瞬间就融在雨里了。时弋你知道吗,鳄鱼的眼泪,是不值得怜惜的。”
时弋想,如果有可能,吴贺会在他胸前挂上一块“池溆勿近”的牌子。
“那吴贺你知道吗,你现在很傲慢,”时弋看着吴贺的眼睛,一字一句,“很多东西在你眼里似乎都价值寥寥、不值一提。”
“我和池溆的感情问题,归根究底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事情。也许说出来很残酷,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只能参考你作为朋友的意见,不会因为你对他的敌意,就将这个人从我的世界彻底除名。”
“你对我很重要,他对我,”时弋已经推开了车门,“也很重要。”
“还有啊吴贺,朋友也要守着界限的。”
别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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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睡大觉应当是这个雪夜最正确的决定。
时弋下了出租车,扣上了羽绒服的帽子,进了小区,随后出了电梯,接着按响了门铃。
没错,他并不那么青睐正确。深夜到访却半点招呼不打,也是离经叛道的证明。
不过他还算是有礼貌的,毕竟他按了门铃,而不是没声没响直接推门而入,虽然他有这个权限。
门开得慢吞吞,池溆的目光也慢吞吞。他揉了揉眼睛,“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惊讶和意外都缺失,好像时弋的出现,曾经在他的脑海里预演过千万遍。
时弋发现池溆身上穿着的,还是吃饭时候的那套,只脱了外套。原来没有人倾听秘密的失落感,有助眠的奇效。
“这样啊,那你接着睡吧,怪我来的不是时候。”时弋往后退了一步,视线故意往电梯的方向飘。
“天很黑路很滑,你现在走摔了跟头怎么办,”池溆伸手揪住了时弋的袖子,“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让人内疚一辈子,这种行为太坏了,“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时弋甩开了池溆的几个手指头,从旁边挤了进去。
可他只站在玄关,背离了一个真正的到访者的姿态,“我就进到这了,”他低头看了看池溆裸着的脚,“你去把鞋穿上吧。”
“我们见得是不是太太太频繁了,今天还没有过去呢。”
“我觉得很好,你觉得呢?”池溆走了两步,发现左右脚穿反了,又停下换了回来。
池溆聪明人的形象在时弋心里一点一点崩塌,时弋忍住了笑,“你这人好奇心不怎么样,怎么不问我深夜扰民的目的。”
“无所谓啊,可以只见我一面的。”池溆又看向客厅,“要给你搬张椅子吗?”
“不用,我很快说完的,”时弋察觉池溆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我觉得还是登门比较有诚意,虽然有点晚。”
“感觉博宁的雪太小打小闹了,不怎么好玩。”
时弋在铺垫的时候,望向落地窗外的雪,果然已经停了。
“可从岛今夜有暴雪,”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传达一个了不起的发现,“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那种。”
“所以池溆,我们现在去从岛好不好,我听你的秘密,这样交换,你觉得怎么样?”
“哦。”池溆只会这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