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弋没走两步,叫刚才话里的“忙”字绊了脚,他又折返回去,突然的动作险些撞翻了一位顾客手里端着的牛肉汤。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时弋快速从人身边走过,然后用眼神圈住收银台前头的丽姐,“算了你忙你的,这句话很让人讨厌吗?”
旁边一个女生输密码凑耳朵两不误,“那可太讨厌了,换成我男朋友说这话,我非要抽他巴掌不可。”
时弋咽了咽喉咙,指望自己得到丽姐的些许拥护,谁知丽姐将小票递给女生之后,二人对视一眼,而后才慢悠悠看向时弋,“怪欠的,最烦这种话。”
“貌似一种很虚伪的体贴。”女生又接话。
时弋顿觉五雷轰顶,“这样啊,”他丧失了辩解的力气,嘴里嘟囔着“这么讨厌啊”走出了牛肉面店。
“这么久掉哪里的沟了,正想着要去捞你呢。”
时弋真应了魂不舍舍四个字,连脸都没看清,只将袋子递到人手里,“我在想事情,马上就过去。”
林峪可不会错过看时弋神游天外的机会,便驻足原地,然后便看见时弋没走几步便蹲在墙边,姿势堪称诡异。
那林峪便好心掏出手机,焦距放大再放大,离得太近,便也放大了时弋挣扎在面上的苦恼。
林峪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拍摄键。
就算此刻林峪怼着脸拍,他也顾不上了。他确实苦恼,关于池溆如今性格的难以捉摸。
他不用太费力翻找,就在“我们不太熟”之外找到很多从前与池溆有关的字句,联系方式删了不假,但是记忆这东西可没有删除键可以按下的。
你真是麻烦。
那时弋避免重蹈覆辙的方法,就是变得不要那么麻烦。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做的不做。
可哪些是该,哪些是不该,时弋凭借的只是自己的一点直觉,他们应该坐下来聊得明白透彻的。
做情人好不简单,可当初说要迎难而上的也是自己。
“早知道,”时弋揉着膝盖站起身,“就应该亲够本再回来的,也算没白受这思来想去的苦。”
此刻唯有牛肉锅贴能够抚慰自己的心灵。
“坏了!”时弋突然想到池溆先前在车上说的昨晚送倪老板去医院的事情,嘴上说着马上打电话问问,结果问到梦里去了。
“时弋啊,”倪老板的电话接得很快,“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哦,池溆告诉你的,没有大碍,凌晨就回酒店了。”
“那你要在博宁待多久,总觉得你会不声不响就离开。”
时弋有前车之鉴的,当初倪老板关了柯柯冷饮店、离开从岛、切断所有联系,也是这样悄没声儿。
他听见了电话那头倪老板的轻笑,然后一声“叮”,似乎是电梯的声音,“这样很讨厌是吗,我想想也是,那这次我跑之前,一定会提前告诉你,可以吧。”
“那个,你犯事了?”时弋问得小心翼翼。
“你小子肯定职业病犯了,我是守法好公民,平时连红灯都不闯,看见老奶奶也会扶着过马路的。”
“那你在躲人”,时弋想到那辆黑色轿车,便擅自下了定论,“你的私事,我不问了,但如果存在人生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你一定......”
时弋后头再说什么倪柯柯已经无心再听,只说了声“我有事”便匆匆挂了电话。
有人要给他的早饭之路使绊子。
他在房间搜索良久,终于找到附近一家称心如意的早餐店,可刚走到酒店大堂,那个陷在沙发里的熟悉身影,就让他止步、转身、狂奔一气呵成。
可电梯门显然对他的逃跑态度持有反对态度,在倪柯柯见门快要合拢的如释重负之时,留有让一只手掌推翻一切的余地。
“戒指都收了,躲我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