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娥看他要走,叫住他,“你等等。”
晓伯延回身看向她,“婶子还有什么事?”
“你也别叫我婶子,虽然我没比春花娘大几岁,但按辈分她得叫我一声表姑,春花得叫我表姑姥姥嘞,你们既然娶了她,那就随她叫我声姑姥姥。”秋娥叫了声家里的阿宝出来看着锅,叮嘱他面条好了就先叫其他人吃,然后跟着晓伯延出了门,“以后就是邻居了,谁家还没有个难处,我随你走一趟,给你们做顿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多谢……姑姥姥了。”晓伯延到底还是没忤逆她的意思,姑姥姥就姑姥姥吧,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有个邻居帮衬着也是好的。
“我跟你说,这家里就得有个能持家做饭的女人,要不然连个会做饭的都没有,一大家子可怎么活?你们也别太苛责春花,她以前是个不通事的,听说现在已经好了,我做饭的时候你叫她在旁边学着点,以后也好给你们兄弟做口饭吃……”
“姑姥姥您教我,我学就行。”晓伯延道,“是我们兄弟对不住她,让她跟着我们受苦了,这些琐事不必劳烦她。”
“这女人在家里不做饭哪行?男人力气大,干的都是体力活,这些洗衣做饭的轻活就得女人来做。”秋娥不赞同道,“我是看出来了,你们兄弟都是好人,春花嫁给你们以后有福气了,但你们也别太惯着她,咱们庄稼人,长得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该用就得用。”
村长据说见了一次现在的春花,在村子里把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整个村子都传遍了,但这人没出过门,到底长啥样也没人亲眼见过。
晓伯延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也就随她去了。
秋娥进了院子就不住夸赞他们房子建的气派,说不愧是镇上专给大户人家做工的工匠做的,晓伯延含蓄了两句,两人就进了厨房。
秋娥看他跟进来连忙拦住他,“你一个大男人往灶房里钻什么?叫你们家春花出来,我教教她。”
晓伯延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就去屋里叫了鱼子桑,把事情跟她说了。
鱼子桑跟着晓伯延进了灶房,“婶子要教我做饭?”
“什么婶子?我是你姑姥姥。”秋娥瞪了她一眼,“不是说不傻了吗?怎么还不认人呢?”
鱼子桑摸了摸鼻子,“现在认识了,姑姥姥。”
秋娥笑了一声,把晓伯延撵走,教鱼子桑和面擀面条,途中还往灶房外瞄了几眼,见没人才压低了声音跟鱼子桑说话,“你这孩子,既然不傻了怎么也不学着做饭?女人呐,还是得有门手艺,在家里边体现出你的价值,让他们离了你日子过不下去,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你别光看他们现在稀罕你迁就你,那是他们没见过世面没见过山下的女人,你现在养胖了又这么漂亮,他们也就一时新奇,等过几年都老夫老妻了,没有新鲜感了,你看他们还能迁就你?”
鱼子桑愣住。
秋娥又接着说,“你姑姥姥是过来人,心疼你才跟你说这些,你看换了旁人我管不管她?这兄弟几个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那会儿买你做共妻,怕也是觉得一直住在山上以后娶不来媳妇儿,如今下了山,又有了新房,还结识了镇上的大户人家的公子,日后指不定怎么嫌弃你是个乡野村姑要娶旁人。你听姑姥姥一句劝,以后干活勤快点,多学点东西,别让人抓住你把柄,就算他们日后再娶,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顺着他们。”
“你长得本就漂亮,若是再乖巧懂事些,做事麻利些,不给他们添麻烦还能照顾好一大家子,日后甭管谁进了门,那也得敬你是大房,这几个兄弟也不会太给你难堪……”
秋娥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虽然有些话鱼子桑并不认同,但她却分得清这人话里话外确实是为她着想。
如果她当真是刘春花,这样做确实最为稳妥,也符合普通百姓安稳过日子的想法。
说什么情情爱爱,这世上大多数普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大家都不过是搭伙过日子,遇上好人了互相磨合着生出几分情谊,那已经是万中无一的情况,偏偏很多人连好人都遇不上,大多人的婚姻都是一场悲剧。
鱼子桑心想,这位姑姥姥其实某些想法是与她不谋而合的。
让她多做事是想让她成为家里有价值的劳动力,这样才不会被人看轻,鱼子桑从一开始也是这个想法,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才不会成为只能依附他们兄弟的菟丝花,才能在家里有话语权,至于倚仗感情,那都是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