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府便前来向他请教这方面的事情。
那时荣幸义便打趣他:“阮公子莫不是为了心爱的姑娘来学这些胭脂水粉?”
阮明府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大方承认道:“是。”
“难道是胡姑娘?”荣幸义又追问道。
阮明府红着脸不做声。
荣幸义又道:“每个姑娘都是独一无二的,胭脂水粉自然也是如此。你说了是谁,我才可‘对症下药’。”
阮明府这才承认了,那个心爱的姑娘正是胡燕婉。
胡燕婉心如刀割,几乎要将自己的指甲戳进肉里。
荣幸义说完后,便沉默下来。
许久,胡燕婉才问道:“你们是怎么骗到明府的?”
阮明府遇害的地点就在璇霄丹台,那时他正在石洞里闭关修行。
闭关时,弟子会设印将自己与外界隔开,自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但外人不能随意进出。闭关也不是说一直不动如山,打坐修行,期间也有休息时间。若趁这个时候去找闭关的人,闭关之人便能注意到来人。
荣幸义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接近阮明府的。阮明府以为他有什么急事,便撤下了封印。之后石洞又被荣幸义重新设了封印,外界并不能看到或听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阮明府被绑了起来,用“真言”审讯完他后,他就被荣幸义活活剥了皮。
为了保证人皮的鲜活,荣幸义剥着皮,裴君门则在旁为阮明府注入灵气。
从始至终,阮明府都很清醒,他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皮,被一点点,一寸寸剥下来。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尖锐的惨叫声,那声音竟不似人发出来的。
胡燕婉扶着囚栏,又问荣幸义阮明府临死前可曾说过什么。可惜那时荣幸义没在身边,他也不知道。
胡燕婉临走前,荣幸义给了她一样东西——一个暗红色的络子。样式很简单,是初学者常编的样式。那络子其实很干净,只是太破旧了,褪了色,倒显得有些脏。
看到它的一瞬间,胡燕婉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几乎要跌倒在地。这是她和阮明府第一次见面时,她送给他的见面礼。
荣幸义解释了这络子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仍是在那个石洞,对阮明府的审讯已经接近了尾声。那时裴君门并不在此,里面只有奄奄一息的阮明府和荣幸义。
突然,一样东西从阮明府身上掉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身子挣扎起来。
荣幸义上前将那样东西捡起来,是一个红色的络子。
只一瞬,荣幸义便意识到这是谁的东西。于是,他低声问道:“这是胡燕婉的吗?”
阮明府身上被用了“真言”,荣幸义看到他的嘴型是肯定的回答,可阮明府又生生地忍了下去,道:“不是。”
荣幸义看着他,道:“我帮你将这个东西给胡燕婉。”
阮明府的泪水流了下来。
话说出口后,荣幸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些后悔,但还是将络子收了起来。他没给胡燕婉,若是给了她,岂不是不打自招,荣幸义没那么蠢。可他却一直没将此物丢了,这络子竟在他这放了几十年。
胡燕婉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侍者在地牢外面等着,她不想见任何人。她走得极慢,几乎是踉跄着离开。渐渐地,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走不下去了。
胡燕婉扶着墙壁,泪水打湿了地面。
脑海里关于阮明府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是阮明府的八岁生辰。
胡燕婉出生时正是离宫通过验血寻找天资聪颖婴儿的时候。胡燕婉的父母便也抱着她来取了血,没成想竟入了选。有了这个契机,她四岁时便入了离宫学习。两年后,因悟性高便成了宫主阮盛华的座下弟子。这个身份,说直接些也就算宫主的半个女儿了。
阮盛华不喜铺张浪费,是以那年阮明府的生辰并未操办,只是他们一小家子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那个时候,阮盛华也将胡燕婉带着了。
胡燕婉初到离宫时,只沉浸在修习中。再加上那时阮明府年纪也小,平日里也不怎么露面。是以头两年,他们二人并未见过面。后来阮盛华收胡燕婉为徒时,其夫人正带着阮明府在娘家住,直到阮明府生辰前才回来。
当时阮盛华是提前几日和胡燕婉说的,说要给阮明府过生辰,让她也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胡燕婉年纪虽小,但也想着要给阮明府备个礼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又是他的生辰。可她能力有限,又不愿因这件小事寻求阮盛华的帮助。她没有钱,又没机会到街上去买,思来想去下,便只好自己做了一个络子。
胡燕婉自幼离家,性子较同龄人也显得更稳重些,常给人一种小大人的感觉。第一次见阮明府,她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她该怎么叫他呢?阮明府比她大,叫哥哥,这个称呼未免太亲近。叫师兄?明面上胡燕婉是阮盛华的大弟子,但阮明府作为他的儿子,其实也由他教导,二人其实也算是师兄妹。
可离宫其他人都叫他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