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在村头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了。
他这一路都在跟我科普高反有多多严重,结果,下了车,我戴着我的帽子手套围巾,活蹦乱跳的,他直接歇菜了。
我看见胖子歪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往旁边躲了躲,辛亏萧肃生见不对给他拉了一把。
胖子口吐白沫脸都紫了,我们赶紧拿氧气瓶下来给他吸氧,连带着敲开了村头第一户人家的门。
是个小孩儿开的门,戴着毛乎乎的毡帽,脸黝黑黝黑的,穿着藏民服装,两只眼睛机灵得很,一看到我们就比较警惕。
但这种警觉在萧肃生丝毫不带烟火气地递过去几张粉红色票子后,迅速土崩瓦解了。
他把我们放了进去,我看到他家的院子和墙都是土和树枝垒的,比较原始,大概是这里交通还是不方便,没有发展起来,经济条件确实不太好。
正屋也基本没什么家具,木头桌子几个凳子,比较原始。
我们给胖子随便找了个炕,把他放上去了。
我看到那小孩儿还在点着萧肃生递过去的票子,来来回回看好多遍,牙都笑露出来了。
胖子的高反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眼睛睁开调缝,刚抬起手我就给他递了杯水过去。
那杯子是小孩儿给的,搪瓷缸的,外面的一层亮面已经快掉完了,反正我是下不去嘴,胖子倒是不嫌弃,不过他喝了几口,就呸呸呸地吐了几下,说他不知道是不是着魔了,感觉要有一股土腥味儿。
胖子嗓子都是哑的,但他才刚坐起来,就说是我之前把他吓着了,呼吸太急促了才一下来就高反。
好一个甩锅,我刚把围巾扒拉下来准备反击他,我们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狗叫的声音。
那小孩儿也不数钱了,抄了个扫把就冲了出去。
胖子给我们使了个眼色,我犹豫了下,跟在了他俩的后面。
院子外面又停了辆车,好家伙,正是那辆京牌的奥迪。
个子特别高,皮衣皮手套,墨镜,头顶半扎了个小揪揪。
我觉得挺眼熟的,那人把墨镜摘下来,一脚把那小土狗踹开,我和胖子还记得司裁。
胖子比那嗷呜乱叫的小土狗和小孩儿更激动,一把子便顺手抡起了边上的锄头冲了过去,“就你小子啊,跟踪你爷爷,丫的上次就看你不顺眼了,一辆破奥迪也敢跟你爷爷的车……”
胖子倒没想着打人,撒丫子直奔着车就去了,我把他拉住了。
奥迪确实是奥迪,但那是奥迪派克峰,我觉得不如打人。
司裁看见我们倒是挺高兴的,冲着萧肃生伸出了手,“幸会幸会,巧了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之前路上是误会误会,正好顺路,萧老师,江老师,梁老师三位老师别介意啊。”
我还真不知道他们这行当管人叫老师来着。
司裁话是对着我们三个人说的,眼睛却直勾勾盯住萧肃生。
萧肃生没跟他握手,一弯腰两只手指便捏住了那只小土狗的后颈,那狗跟他对视了一眼之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走了,我才松了口气,从后面冒了出来。
司裁拍拍手也不尴尬。
他这么把我们三个的姓都报出来了,显然已经调查过我们。
胖子叉腰拿着锄头站在前边,骂他说谁跟他是一家人,我们可是三个人,不想杀生赶紧走,这地儿有我们就没有他。
司裁无辜地摊了摊手,讲道理他一米九打手的气势,做这个动作挺搞笑的。
然后我们就看到他身后一拨村民赶回来了。
看样子像是去打猎去了,有一个手里还拿得土枪。
十好几个人,看到我们几个外地人个个都面色不善。
胖子就发挥了他的外交特长,前头几个挨个儿上去递烟,虽然那村民说的是土话,一个个鸡听鸭说的,但那边人的脸色居然好了起来。
司裁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慌地上了他的车。
我觉得他是在看我们的戏,胖子把院门关得震天响。
我们三个跟着村头那家的主人又进了屋,听那小孩儿介绍他叫扎西他爹是叫登巴,他娘去世得早,家里就剩他俩人。
起初登巴还是挺友好的,还问了我们要不要吃饭,我和萧肃生都拒绝了,胖子倒是端着个破碗蹲着,拿出他藏在车前座底下的酒,给那人倒了一大碗。
带着扎西这个半吊子翻译,胖子和登巴聊得热火朝天,他觉得是时候了,就试探性地问登巴知不知道一个姓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