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众人议论纷纷,江问简的凌云居里,就没有那么闲了,一众下人忙得热火朝天。
丫鬟婆子在给他重新量体,赶制新冬服。如今江问简已成年,且即将当家,外出的衣裤鞋帽,全部要做更成熟稳重、雍容华贵的款式,而且他个子也长高了些,在家穿的常服也得换新。
粗粗一算,起居常服、上学常服、会客装、骑射装,还有各类斗篷披风、貂皮大氅,怎么也得十几套,选布料、挑款式,可把大丫鬟们忙坏了。
而院里的小厮家丁,则忙着把他的书房卧室重新打扫归置,把今日刚从铺子里收来的账本一摞一摞送进他的书房。
听松在外指挥着下人们,忙得团团转,一看见洗竹走进院里,就喊:“快来帮帮我,我要累死了。”
洗竹道:“动几下嘴皮子,有什么累的。”
听松叉着腰:“动嘴皮的时候,不得同时动脑子吗?动脑子多累啊!”
洗竹走了过来:“公子呢?”
“刚量完尺码,在书房听徐叔汇报呢。”听松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你管着啊,我歇一会儿。”
洗竹做事极有条理,不急不缓,只有下人出错时,才会开口,不像听松,太着急,看见人动作慢一点,就要开口催,所以他往那一站,轻轻松松的,还有空和听松闲聊。
“我听老夫人身边的下人说,公子在津州吃了不少苦,真的么?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听松顿了顿,说:“我不是说过么,公子被骗去的那个地方,就是个小山沟,小山沟里当然和家里没法比了。”
洗竹皱了皱眉:“公子真的给那个男人洗衣做饭、喂鸡喂狗?你也真是没本事,居然没给那男人一点颜色瞧瞧,欺负了我家公子这么久,怎么也得打断他一条腿。”
听松:“……”
这叫他怎么回答?
虽说,公子做饭、喂鸡、喂狗,这都是事实,但又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个事实。
而且,他哪敢打陆鸣山啊,就陆鸣山那个九尺有余的身长,那个劲瘦有力的身板,一拳能打十个他,而且公子也不让打啊……
洗竹:“你怎么不说话?”
听松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虽然说,公子的确给那个穷猎户做饭、喂鸡、喂狗,但是呢……”
并不是那个穷猎户逼公子伺候的,是因为那穷猎户自己做的饭简直能毒死人,公子为了改善伙食,才自己下厨。
洗竹瞥了他一眼:“支支吾吾什么?要说话就说清楚。”
听松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说清楚,只怕我说出来了,公子会打断我的腿。”
他拍拍洗竹的胳膊:“虽然咱俩是好兄弟,可是我的腿还是比你这个兄弟重要。”
洗竹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了。
书房中,江问简翻了一遍总账,听完徐叔的汇报,点了点头:“做得很好。”
徐叔笑道:“是公子运筹帷幄。”
江问简道:“今天下午我去各家铺子看看,你跟着我,把叔父的那些人全部换下来。”
徐叔一愣:“今天就换?这是不是太快了,您刚接手铺子,一次把人都换掉,动静太大了。”
江问简道:“我先前就是太稳妥,走得太慢。其实想一想,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身后还有舅家,我以后还有大好前程,家里所有人都应该畏我敬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该放手去做。”
徐叔没料到一向温和稳重的江问简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禁吃了一惊,愣了片刻,才笑道:“公子说的有道理,畏手畏脚,难成英雄。先前夫人还在时,就总说小的太过求稳,唉……要是这几年有夫人亲手教您管铺子做生意就好了,夫人可是女中豪杰呀。”
江问简笑了笑:“稳妥并不是坏事,这几年家中不太平,外头的铺子正需要稳妥的人来管,我觉得娘亲把你留给我,是正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