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简从屋里出来时,正好看见陆鸣山逗萝卜逗得欢,小白猫被逗猫棒耍得团团转,甚是可爱。
“棠儿。”陆鸣山看见他,就站起身,“我给你做了个逗猫棒,还有一个藤球,这样萝卜往外跑的时候,你拿逗猫棒招一招,它听见响就跑回来了。”
江问简本来不想搭理他,可是看见小白猫在他脚边转来转去,拿圆滚滚的脑袋拼命蹭他,想再玩逗猫棒的憨态,又不由多看了一会儿。
陆鸣山便走过来,把逗猫棒塞到他手里。
江问简没有蹲下,就这么站着晃了晃逗猫棒,小白猫立刻蹦起三尺高,来扑逗猫棒,可惜跳得太高了,落地没站稳,一头栽在了地上,打了个滚,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尴尬地伸舌头舔了舔小鼻子。
江问简扑哧一笑,忍不住蹲下,拿逗猫棒继续逗它。
见他终于笑了,陆鸣山才松了一口气,跟着他蹲下,从怀里掏出小藤球:“还有这个,它也会喜欢玩的。”
江问简瞥了一眼那个简陋的藤球:“这个怎么玩?难道它还会踢球?”
陆鸣山点点头:“小猫都会踢球的,像这样。”
他把藤球轻轻丢出去,小白猫的视线立刻被藤球吸引,看见藤球落在地上哒哒哒滚远了,就放弃逗猫棒,往藤球扑过去。
然而藤球又轻又圆,它一扑,就把球碰得滚远了,小白猫连忙继续追。它一边扑,藤球一边滚,一猫一球满院子跑。
“平时你就把藤球放在你屋里,这样它就只会在屋里转,不会总跑出去,滚得脏兮兮。”陆鸣山说。
“……”江问简没有作声,只站起身,把玩着手里的逗猫棒。
陆鸣山也起身,起来时也许扯到了伤口,一下子用手捂住了胸口。
江问简立刻看了过来:“扯到伤口了?”
“没事。”陆鸣山缓了缓,看了他一眼,“棠儿,还没谢谢你那天救了我,给我缝伤口,照顾了我大半个晚上。”
“……”江问简又收回视线,继续把玩逗猫棒,小声说,“那时我正好爬上山,看见你倒在地上,总不能见死不救罢。”
陆鸣山微微一笑,十分真诚:“谢谢你。”
他这么坦率郑重,江问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把玩了一会儿逗猫棒,忽而又怒目而视:“既然你知道要感谢我,那天还在背地里说我不好。”
陆鸣山这几天在他这儿碰了无数次壁,终于接受了听松的教诲,开口就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江问简:“……”
他哼了一声,虽然脸上仍有不忿,但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陆鸣山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抓紧机会向他解释:“那天我本来是想说,新婚之夜见你那样,以为你是个娇纵跋扈的人,没想到后来相处下来,你真诚可爱、为人端正……”
江问简的脸色和缓,说:“你也不用这么夸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又别别扭扭地说:“那天晚上,我刚嫁过来,实在被这里吓了一跳,又觉得被叔父骗了,以后要在这山沟沟里过一辈子了,心中大起大落,说话难免冲了些……我也向你道歉。”
陆鸣山一愣,有点儿惊讶。
他怎么也没料到江问简会道歉。
江问简骨子里有读书人的傲气,历来还被人宠着、捧着,连教训都没受过几次,这样的人寻常是拉不下脸来认错道歉的。
或许,真像听松说的那样,江问简待他是很不一般的——因为在乎他,所以才会道歉。
陆鸣山高兴了,心口还有点咚咚直跳,忍不住开口:“棠儿……”
“小江哥!”院门忽然被人拍响,打断了他的话,孟芳儿的声音又清又亮,“小江哥你在家吗?我爹让我过来看看陆大哥伤好了没有。”
陆鸣山只能把话收住,走过去开了门。
孟芳儿一见是他,就上下把他扫了一遍:“陆大哥,你能起身了啊?恢复得真快!这挂猪肉你们拿着,多吃点肉补一补。”
陆鸣山没有推拒,接过了猪肉,江问简也走过来,笑道:“孟姑娘,前几日多谢你,来得好及时,帮了我和鸣山大忙。你今天这是要出远门?”
孟芳儿扯了扯身上背的包袱,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我大姐和大姐夫,最近搬到津州府里做生意去了,铺子刚开张,事情太多,她便叫我去帮帮忙,也能认识几个城里人。”
“噢。”江问简点点头,见她手里还拎着一篮鸡蛋,就知道是送给她大姐的,看样子是要托她大姐说亲呢。
“现在也立冬了,地里的农活儿忙完了,爹爹和娘就闲了,家里没什么事儿,叫我年前再回来,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去村里给我上课啦小江哥。”
江问简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去过津州府么?知道在哪儿坐船么?”
孟芳儿有点忐忑:“没去过。我最远就去过汝阳县城,不过,今天阿贵叔要赶牛车进县城,我待会儿坐他的车,他到了岔路口把我放下,给我指路。”
“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太危险了。”江问简说,“你上回帮了我们大忙,这次让听松送你到津州府。”
说着,他就要喊听松,陆鸣山却道:“正好我要去一趟津州府,不用听松去了。”
江问简一愣:“你?你伤没好又要乱跑?”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陆鸣山道,“我去津州府有事要办,不能再耽搁了,而且能坐一程牛车,到了码头又能坐船,不算辛苦。”
江问简抱起双臂:“不行。让听松去,你有什么事,听松帮你跑腿。”
“这事听松办不了。”陆鸣山向他保证,“我今天就回来,这次很快。”
江问简蹙眉,思索片刻:“那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