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小黄狗已经动弹不得了,只一双黑豆豆一样的眼睛还能转动,发出虚弱的呜咽。
江问简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伸手摸了摸小黄狗的脑袋,小黄狗勉强蹭了蹭他的掌心,眼睛便一点一点合上了。
江问简的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
“不要、不要……”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抓住陆鸣山的手,“鸣山,你想想办法吧,你救救它……”
陆鸣山只是握着他的手,放到了小黄狗身上。
“再摸摸它。”他说,“和它好好告别。”
江问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的眼泪把视线都模糊了,而手掌下的小黄狗,也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僵硬。
芫芫死了。
江问简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抱着竹筐大哭。
陆鸣山让他哭了一会儿,才伸手扶他,把他扶到了自己背上,背着他,一手拎着小竹筐,慢慢往回走。
江问简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他肩头的衣裳。
陆鸣山低声道:“棠儿,相识已是缘分,它就算长大,也只能活十来年,总要比你先走。你别太难过。”
“那能一样吗?”江问简一边抽泣,一边说,“陪我它的一辈子,和陪我一个月,能一样吗?”
陆鸣山轻声道:“可它已尽力了。”
它已经尽力想活下来了。
多陪了江问简一整晚,已经是它拼尽全力的结局了。
江问简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陆鸣山背着他慢慢走回家里,守着家的听松一看自家公子的模样,就知道小狗没有救回来。
他不敢多问,只打了热水来,给江问简洗脸、洗手。
江问简刚刚哭得太厉害,这会儿还在止不住地抽噎,整个人懵懵的,任他摆弄,没有反应。
陆鸣山在小黄狗的小窝边上挖了个土坑,将小狗的尸首埋了进去,还做了个小竹牌,刻上“小黄狗芫芫之墓”,立在小土包前。
“棠儿,我把它埋在后院。”陆鸣山走过来,“你要去看看么?”
江问简一怔,眼里又湿了。
他摇摇头,起身去了屋里,往床上一躺,一言不发一个人伤心去了。
听松也没办法,只能老实守在床边,陆鸣山想了想,说:“听松,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这会儿听松也不跟他顶嘴了,就好好在家守着江问简,等到了中午,就给江问简做了简单的饭菜吃。
江问简仍是两眼发红,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问:“鸣山呢?”
干嘛叫那个猎户叫得这么亲热,公子真是被他灌了迷魂汤。
听松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回答:“他说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江问简点点头:“给他留好饭菜。你自己吃了,剩下的都给后院的大黑狗吃。”
“用新的碗。旧碗大概都被涂了药。”
听松道:“小的知道。”
江问简吩咐完,才起身,去后院看了看芫芫的墓。
一个小小的土包,前面还立了个小竹牌,大黑就守在旁边,看起来也有点儿难过。
江问简蹲下来,摸了摸大黑的脑袋。
“还是你聪明,还知道提醒我。”江问简说着,又有些难过,“可惜我没听懂……芫芫也不像你这么聪明。”
他在小土包跟前发了一会儿呆,直到陆鸣山的声音在后响起。
“棠儿。”他喘着气,快步过来,“来看看。”
江问简转头,就看见陆鸣山递过来的小竹篮,里头蜷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
毛茸茸的,通体雪白,一丁点儿大,连叫都不会叫,但两只眼睛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我记得里正家那只狸奴,是从隔壁村抱来的,我便翻了座山,去隔壁村里问了问,正好有小崽儿。”陆鸣山喘着气,把小奶猫抱出来。
他的手太大,一只手就抓住了整只小奶猫,还绰绰有余,更显得那只一丁点儿大的小奶猫可怜可爱。
江问简连忙伸手,托住了这小小的毛团子。
“正好你要回流州了,养着它,把它养大了,能护着你的书房,不叫老鼠啃坏了书。”陆鸣山说,“如何?别难过了。”
江问简抿了抿嘴,托着小猫,不作声,但是看到陆鸣山跑得满是黄泥的布鞋,他又略微动容。
陆鸣山:“你看,有分别,但也会有相遇,人生便是如此。别想太多了,给它取个名字罢。”
“还是取个文雅的名字么?毕竟它要给你守书房。”
江问简摇了摇头,打起精神,说:“就取贱名,贱名好养活。它没花纹,浑身白色,就叫它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