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他们同吃同住,为何会感觉彼此间的距离越发遥远?
如今,他居然会来这里。
就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是吗?
皇少苍皱眉道:
“当徒弟的,自不好多说什么,只怕副主知道了这事,师尊会不好交代。”
提到舒阳,闻风笑真的怂了。
身边姑娘不解风情又给他喂酒,他不乐意地打掉了酒杯。
“够了!”
一声吼完,源儿和那姑娘都吓得缩着一边。
闻风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起身丢下几两银子。
“真扫兴,咱们去别的地方喝吧,迟兄。”
说罢,他起身,一把撞开了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徒弟,丢下老友和皇少苍,就走了。
听着背后传来的摔门声,皇少苍面无表情,手却气得捏拳。
一屋子人动都不敢动,大气不敢出,怕这个高个少年突然发作打人。
迟以恒见他们都吓傻了,赶紧解围道:
“少蝉啊,你别生气,我不过是找阿笑商量事情。又看他精神不好,才带来这里的,并非是要带他乱玩。”
皇少苍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这会冷静了不少,自然也不至于跟迟以恒至气。
“我自己反应过度,为难迟大人了。”
迟以恒这才敢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他那个任性的朋友做的也不好,多大点事就闹脾气,酒都不喝就摔杯子走人,全然不顾他人感受。
皇少苍看着两个瘫软在地上不敢动的人,先是嫌弃地撇了源儿一眼,然后理都不理他,单独走向那个女孩。
女孩子已经吓得起不来了,却见到这个俊俏的男人只是弯腰跪到她的身边。捡起地上的银子,轻放进那姑娘手里。
“没少给银钱吧?”
那姑娘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少苍又从自己的钱袋里拿了些碎银子加付给姑娘。
那女孩慌乱地阻拦:
“公子,使不得。”
少苍摇头,坚定地把钱塞进她的手里,帮她握紧,安抚道:
“你们的客人是我气走的,但妈妈肯定会怪罪于你,姐姐拿这些钱去打点,免得几位无故受罚。”
他很清楚这他们真实的处境,包括源儿在内,其实都是苦命人。
迟以恒摸着下巴。
奇了!做师傅的不顾头不顾尾,却教出这么个办事周全的徒弟!
安顿好这些可爱的小花儿,少苍也不打算在此逗留。
自己气走的师尊,还得自己去哄回来。
起身正要走时,却见到迟以恒立在门口等他。
“迟大人有事?”皇少苍有些疑惑。
“我是真找阿笑商量事情,现在人跑了,我可不知道上哪找他,只好跟着你了。”
这话就是笃定少苍知道闻风笑会去哪儿,少苍在心里不禁赞叹:
这个迟以恒真是聪明人啊。
他估计得没错,皇少苍非常清楚闻风笑生闷气的时候会去哪儿。
两人来到阴阳剑派后山的溪边,果然在这里找到了正在看鱼的闻风笑。
皇少苍一见到这人站在溪边的身姿,郁闷的心情就好了些。
夕阳沉落,暗红染白衣,暖风拂过他的长发,半颊藏在余晖里。
他真好看。——皇少苍想。
只是静静地站着,就可以任意让世间美景沦为他的景衬。
侠风惹人醉,少年自骄俏;
霞影立山间,万景皆失色。
他的师尊就是这样绝代。
闻风笑从气息的流动上,就知道徒弟和迟以恒来了。
但他生着闷气,知道人来了,也不回头。
身后传来的脚步踩进草里的声音,皇少苍走到了身边,距离一步之遥。却没再靠近,而是跪了下来。
“徒儿知错,不该顶撞师尊。或罚或打,任由师尊处置,只求别赶我走。”
我何时说过会赶你走的话?——闻风笑咬牙想:
你既然有自己的人生,干嘛缠着我不放?
闻风笑转身,走向迟以恒,仿佛没看到身边跪着这人一样,自顾自地对他说道:
“事情还没谈完就擅自离席,真是失礼了。还请迟大人到府上一聚。”
声音和表情都是皮笑肉不笑,说完这番凉意十足的话,他便默默往回走。
迟以恒瞧了眼跪得板正的皇少苍,犹豫片刻,选择追上好友。
刚迈出一步,就见到闻风笑猛得把手中的长杖砸在地上,生气地跺脚。
迟以恒惊呼:“阿笑啊,你头被砍了都没事,那件宝贝可砸不得!”
闻风笑瞪着眼气呼呼地走回来,压根没看迟以恒一眼,直接对徒弟吼道:
“起来!跟我回去!”
说罢还踹了少苍一脚,可惜这货下盘稳,愣是没踹倒。
揍完徒弟后,闻风笑不再乱发脾气,而是闷声不响地往回走。
皇少苍起身,依旧低头,老实地跟着他回府,但步伐轻快多了。
迟以恒旁边看着这一切,内心感叹:
好家伙,哪给他捡的这么个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