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一片一片纯白美丽的冰晶继续向白色上覆盖,元月抽出了自己陷在雪堆里的双脚,开始向前。
像是走在永远没有尽头的土地上,整个空间只剩她一人。
原本没有感觉的风雪,现在仿佛化为了尖刀利刃,划割她的皮肤,像蛇一样,想钻到最深处。
麻木。
麻木到不止四肢,仿佛思维都停滞了。
她突然开始想,她为什么要向前走,为什么在这遭受这些风雪,而不是缩在炎炎夏日却开着空调的凉爽宿舍中。
有用吗?
这么坚持。
反正她大概率也是死了。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元月猛地甩了一下头。
但内心深处仿佛有另一道声音在告诉她,再往前,一定要往前。
为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
她的步伐缓慢了片刻,又僵硬地向前走。
慢慢地,风雪好像真的没有那么令人疼痛了,她的脑中莫名僵滞的思绪重新流动。
另一种奇怪的感觉扎在脑海中。
下一瞬,白色的荒原化为了一张血盆大口,白色的巨大妖狼喘着粗气,用一种垂涎的眼光看向脚下渺小的猎物。
元月瞪大了双眼,三层楼高的怪物。
她拔腿便向后狂奔。
逆风而行,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她的眼睛被刮得酸涩,腿也疲累到提不起来,但不能停。
跑着跑着,她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她在学校不算是体弱多病,体测都过不了,但也绝不能说是长跑健将。
可是现在,她跑了好几个八百米了吧,还不带累的。
身后的妖狼和她一直不远不近,甩也甩不掉。
一爪子过来,她被钉到了地上。
肩胛骨勾着利爪,却连刺痛都被冻麻木了。有温热的血液流失了出去,元月转头,蜿蜒的红色为身后的妖狼引来了同伴。
一只、两只......八只异形生物,隐没在白雪中的莫名气息开始显现。
元月:......
这里必然不是死后的世界,她是穿越到恐怖片里了吧?
她抽空自嘲了一句,神经却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她抿紧了唇,却忍着剧烈到让人想昏厥的刺痛将自己拔了出来。
鲜血喷洒了一地。
无数异形体扑过来的瞬间,身体却自发地蹿了出去,每一只可怖的生物在视野中越来越近,然后被她一脚蹬在身体上。
异形是借力点,夹缝是生存空间。
奇怪的生物们因强大的惯性撞到一起,骨头碎裂得很清脆。
异形生物们恼怒地狂吠,一簇火瞬间升起来,雪原覆盖的地面碎裂开,岩石也像是瞄准了目标的铅球,雪原忽然冒出了一排排巨树,其上的藤蔓带着攻击力蔓延而上。
元月心脏停摆了一瞬。
这恐怖片是玄幻版本的。
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在她眼中露出了漠然又贪婪的光,只等将她撕碎,彻底的。
她眼眸映射的,是危险至极、陌生又光怪陆离的世界。
如果活下去,可能每天面临的是这样的状况。
活着有意思吗?反正她也不属于这里。
漂亮的风雪像是埋葬她的坟墓,只消片刻就能彻底湮没她。
有一种直觉,这片无垠的白色荒原,她走上几个月都不会走出去的。
所以......
放弃吧。
有声音在脑中传来。
她闭目卸力下坠的一瞬,心中却莫名生起了一股无名火。
灼的她理智发烫。
没有任何环境值得她放弃生命,自己放弃比失败更让人恼火。
她手中蓦然窜出了什么。
周围的风雪不再是销骨的预兆,反而化为她手中的武器,串为一条条冰柱,如利爪刺穿她一般,刺穿了怪物的身体。
可怖的怪物在下一刻消融。
纯白寂静的空间里,忽而凭空出现一只黑猫。
他观望四周,然后目光定定看向她,猛地蹿过来,好像说了一声什么。
她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所有感官都隔了一层毛玻璃。
元月听不清,只看着他的嘴张合,攥紧了手,警告自己危险。
却不由自主地一步步靠近。
力量在手中波动。
与此同时,黑猫在她眼前化为了一个青年。
长得很好看的青年。
瞬间变回原身让他跌坐到了雪堆中,他错愕地看过来。
脑中的声音隐隐又响起来。
杀了他。
危险!
杀了他!
她蹲在了他身前。
手仿佛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缓缓放在了对方鸦黑衣袍包裹的胸膛之上。
刺下去!
她微微歪头,看向自己的手。
拿空气刺杀?
脑中的声音停滞了一瞬。
鸦黑的衣袍往上,和脸的交接之处,藕白的脖颈带着若隐若现的青筋。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的手沿着左胸一路缓缓向上。
好像艺术品,她想。
下一瞬,纤细的手指便搭在了青年的脖颈上,指尖未完全干涸的血液蹭上了些许。
她抬眼,和青年对视。
好想……
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