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瞅了瞅他的尊荣。
嗯......剑眉星目,沾不上边。眉清目秀...也谈不上。脸大如盘倒是真的,而且还是月球表面的那种盘,怎么说?泥盘吧。
她算是听明白了,不是人姑娘爱慕他,而是这两魔在这臆想这姑娘对他们有意呢。
元月对这争风吃醋又恬不知耻的事感到索然无味,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大殿上那女子便是你口中的筱大人,两公之一?”
许是这问法直白,让看守想起来元月伤了那疯女人之事,又加上才吹嘘过自己这一脉,不愿在这乖丫头面前露怯,他挺了挺胸脯,颇有些壮声势的意思。
“要不是为了进入这个秘境,又不能被仙盟之人发现,筱大人压制了修为,又岂是你这小丫头能伤得了的?”
面前的魔族还在滔滔不绝魔界战力一二三,元月已经心下暗暗思索起女子的身份。
五百年前,前任魔尊因挑起仙魔大战,惹得世间动乱,战火连天,仙魔两界不共戴天之仇由此而起,而那场战火止于神界覆灭,灵力大量流失,数百年间再无人飞升。
而前任魔尊便是姜楚的父亲,所以当一届天才少年被发现血脉竟然与其有关,一夜之间那些罪孽便仿佛背到了少年身上。
而魔界,并没有成为战乱的受益者,前任魔尊被斩除之后,三州为争魔尊之位打得不可开交,都州和岭州与魔尊残党所在的主州绵延战火三百余年,从开始的激烈到后来的疲弊,三足鼎立的格局稳健下来,直到新魔尊横空出世,三州统一,二州统领成为二公,与主州长老一同辅佐。
魔界之事她到底了解不深,此魔口中的筱大人嗜酒如命,一身花酒令人神思恍惚,修为差些的根本无法近身,偏她本人又“精神不太正常”,残暴起来自己这一脉的魔族是半点不留情。
是故,她在魔界更有威慑力了。
“......不过到底是一个半魔。”看守语气下暗藏的鄙夷,就如平日里蛰伏在阴暗角落的臭虫,阴影之下愈发繁盛。
元月边听魔族夹带私货偷偷藏不住的吐槽,一边在心中回忆起那筱大人的样子——如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一样温婉素净,只是看见她脸色中还是难掩阴狠,看起来就像个伪装不到位穿了层假皮的人。
是个美人,但心肠怕是黑的。
看守说着说着后知后觉自己说多了,朝后还有左右瞅了瞅,虽说大家都心照不宣那疯女人是什么样的魔,但到底是领导。
领导是什么?就是你能偷偷吐槽,你要是放在明面上。
——要么被傻叉同事告黑状,要么就被小心眼但顺风耳的领导穿小鞋。
显然,看守能做一个即使本事只能来看大狱,但还能一直混成老油条元老是有道理的。
毕竟,深谙职场之道可比有能力强。
看守边默默夸自己边点点头。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吹牛吐槽的精髓在哪?在于封闭性——信息封闭和空间封闭。魔往往容易在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疏忽大意。
看守渐渐发现面前两个少女看他的眼神忽地柔软下来,带着一点......同情和怜悯?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顿了顿,刚挺直的脊背又微蜷了起来,如同一个慢动作画面,脖子一点一点地转向身后。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被牵拉到极限的脖颈一疼,但看守哪有空管这些,当下利落地跪了下来。
“大人...大人来此,小的不曾迎接,是小的失职了。”
站在徐筱身侧的秦二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嘴角咧地都快上天了,但他没忘记煽风点火。
“大胆!筱大人都听到了,她也是你能议论的?”
徐筱皱了皱眉头,比起看守口中那个疯女人,此刻倒是正常得多。
——面皮是一种司空见惯又高高在上的嘲讽与随意。
元月隔得不远,能看到徐筱眼中泛起的冷意。
“和他们一起,推入血池。”
“是!”跟在身后的魔众领命,把看守押到最后。
大抵是前几日受了伤,又或是徐筱自己有意敛着周身气息,元月没有嗅到浓烈的酒香味,只与这满殿淡淡的酒味相容,所以看守也一时大意。
徐筱这才抬眼看向牢内的众人,眼波悠悠于气色好多了的小孩们身上转完,她与元月对上眼,嘴角勾起一个比刚才嘲讽更甚的笑。
“果然是正道修士,木讷如驴呢~终究是血祭的命,半死不活的死和搭上你这条命的一起死都衡量不过来。”
转头,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叶晴苒。
“好了,夜长梦多,送你们入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