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苒慢吞吞地站起身。
她还有些懵,比武台上的师姐她不认识,在王歌花弹琴的时候她听得入神。
感受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或是好奇,或是看好戏的,叶晴苒略显不自在地低头,绷紧了嘴唇。
叶晴苒从前学过琴,八岁时,把教琴的夫子气到晕厥,同一首曲子,她怎么弹都弹不到合适的音准节奏,偏偏她听不出来问题。
于是娘亲放弃了让她学琴的想法,她转而学起舞。
断断续续学了几年,她的老师换了一任又一任,各种风格都有涉猎,终于她跳出了完美的舞——在她自己看来。
娘亲曾说她的舞姿于家实乃上乘,不过要藏拙于外。
如今终于要掩盖不住了吗?
叶晴苒有些紧张,要论才艺,她便只会跳舞,只是她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过。
看到少女在比武台上站定,王歌花眼底泛起轻蔑的笑意。
最近姜师兄对这女修的关注实在是有些碍眼,虽然他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是别以为她没注意到。
王歌花有些烦躁地紧抿了下唇,先是元月抢了她助考员领队的身份,和姜楚分在一组,现在又来一个叶晴苒。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偏偏在姜楚身上吃尽了冷落。
她不甘心。
王歌花对于自己太自信了,她这一手琴练了十多年,无一人不称赞。
她骄矜地抬了抬下巴,她有自信胜过所有人。
没有奏乐,叶晴苒在台上施了一礼,旋即起势踏玉而舞。
正是花开的季节,与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交织,浸满整个前院。
双螺髻少女玲珑身段,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大而黑的眼睛圆溜溜地嵌在面具之下,填满了兔子面具的整个眼窝。
可她的舞姿嗯,翩若惊鹅......矫若游虫。
元月实在没法昧着良心夸赞,看得出来叶晴苒很努力了,努力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艰辛。
恕元月直言,叶晴苒的四肢像是刚租的,还是没租好的那种。
怎么说呢,在台上的女修,在做一种奇怪的律动,她的四肢僵硬,与柔软协调的舞者不同,倒像是民间巫术师做法。
王歌花都愣住了,“她是半身不遂了吗?”
她不会欺负了一个残疾人吧?
看台下的弟子们实在忍不住,不知道从谁开始,隐隐的笑声传来。
“这位师妹是来搞笑的吗?”
叶晴苒闻言身体一僵,元月眉头微皱。
此时一男修翻身而上,腰侧的剑被顺势拔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
认出来人的元月肩膀微松。
那把剑平平无奇,是每个弟子都有的基础佩剑,但在被男人抽出来的时候,竟然发出了一声啸鸣。
男修以一只脚为轴心,带着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翩跹而舞的样子宛若流风回雪。
叶晴苒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拉起了她。
对方手劲很大,竟然带着她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台下一片惊呼声响起。
接下来一切都顺利起来,台上的剑修很会引导,下腰、旋转、闪避、翻身,他把剑耍得灵巧,连戴着兔子面具的少女的僵硬都成了这强硬剑风旁和谐的一处景色。
元月心道果然,这剧情的车轮滚滚而来,挡都挡不住。
她瞥了眼刚才还仿佛胜券在握的王歌花,粉衣女修刚才上扬的嘴角此刻被一截牙齿死死咬着,隔着面具都能看得出来她心情有多差。
毕竟,她能认出叶晴苒这个心中的假想敌,对于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姜楚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女修愤恨地看着台上的一幕。
一舞终了,台下的叫好声比起王歌花只多不少,有些弟子甚至起哄两人,毕竟这堪称英雄救美的一幕实在是夺人眼球。
台上的少年剑修没有理会周遭嘈杂的声音,他靠近女修一步,在对方感激的眼神中俯首点了点头。
“叶师妹,你跳得很好。”
言罢他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跳下高台,只留给叶晴苒一个背影。
元月听不到他们在台上说了什么,但是她能分辨出来,叶晴苒有些恍惚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大概没几个人注意到了这是一出大型打脸现场,就这样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欣赏了一场堪称话本子情节照进现实的大戏,元月听到旁边男人若有所思的声音,“今日这新生宴确实很有趣,阿月果然有眼光。”
元月心想,这算什么,姜楚和叶晴苒接下来的经历那才是有起有伏、风波诡谲。
待到了叶晴苒面前,已经有一少年坐在她身旁,正是刚拿到了后院比赛第一的许言宴。
“噢!”,看到了二位来人,许言宴抬起手臂左右挥了挥。
元月有些惊奇,“许师弟能认出我们?”
许言宴咂巴了一下嘴,“我对美人的感知力向来很高。”
对着暗暗吹彩虹屁的行为,元月熟练地装作没有听到,突然觉得这面具戴着,除了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好像什么也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