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还有机会回到原本的世界,并且为自己的异世界之旅做一段总结陈词的话,元月认为时星一定会在她的陈词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进入太玄宗的过程太顺利,顺利到她偶尔也会怀疑一下是不是系统的安排。
但是很快,她的这个猜测就被打破。
比起相信是把她扔到这就下线的小爱系统的安排。
她更愿意相信是看起来更不靠谱的时星的随意之举。
在元月前二十多年井然有序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时星一般不着调的人。
这种不着调具体体现在,即使被带入太玄宗时星也不过是把她随意丢在龙岳峰山脚。
然后施施然离去。
丝毫不顾及一个毫无准备的太玄宗新人小花妖的迷茫。
这是个不能依靠常理去推断的人——但他的日常又很简单。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个把新人带进宗门NPC。
荒诞、直接、目的明确。
但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
进入宗门后最重要的事情变成了——补课。
毕竟修真界基础知识可不是那么简单。
妖族向来很少世出,
原因之一便是—现下虽然修真界内人族和妖族讲求和平共处,但还是会有类似于姜楚扮演的修士对他们喊打喊杀。
而另一方面则是,
草木鸟兽能修得妖型大多不易,可谓是应天地造化方能成妖。
是故妖族稀少,且妖族各个皆为极好的炼器炼丹材料。
总有些游走在不法边缘的修士盯上妖族,进行狩猎,仙盟屡禁不止。
放眼整个太玄宗,数得上号的妖修仅云妙一个。
被时星捡回太玄宗的元月,则成为了唯二的妖修。
元月刚来就拜入内门,而且还是妖族,其实是有些流言蜚语和暗中妒忌的。
尤其是她天生长着一张冷脸,眼神看过来时好像不带任何情感。
在学院补习修真界基础知识的时候,练气的小萝卜丁们看到她都会乖觉地噤声。
待跟上了筑基修士的课程,这一身好像和谁都带着距离感的样子逐渐开始引起同窗的不爽。
元月觉得很有意思,来找碴的大都是半大的少年,正是不服管教胜负欲强的年纪。
但是第一次被暗中下绊子还是很懵的。
从前看的修仙小说,总觉得修为低的修士大都不敢招惹修为高的修士。
但其实无论在哪儿,世界都是一样的复杂。
人也是。
第一次站在基础佩剑上御剑飞行,她的剑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完全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她想直走,却偏偏歪倒左边。
她意识往右偏,却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C形弧线。
然后在降落前一刻笔直地冲上云霄,横跨半个太玄宗,以剑为笔划破云层,在天幕上作画。
也不知道自己飞到了哪,终于在空中被一道灵光带了下去。
是一座从未到过的、灵木长得毫无章法的山峰。
一只灵鹿温驯地蹭了蹭她躺在地上的身体。
然后她就和探头俯看的时星四目相对。
他摸了摸灵鹿的头,看了眼丢在身旁的剑,眼眸中盛着笑意
“得罪谁了?”
她是从那天开始研究符文阵法的。
她也是从那天开始发现,这个看起来像NPC的时长老,有着不输扶疏的符文造诣。
虽然请他出师有时候也比较麻烦——那座山头湖里的鱼变着法子地炮制了个遍。
但是很快,元月抓到了背后的恶作剧之人,还揍服了一众小屁孩。
她载着满心欢喜的成就感而归的时候,第一次在龙岳峰看到了来找她的时星。
提着两只亲自去唐丰镇排队买的荷叶鸡,站在山顶遥遥眺望着她归来。
灯火阑珊,夜色溶溶。
有人在家门口候你归来。
如果他是这个世界平平无奇的一个背景板,系统安排给她的接引NPC。
那实在是......
太抽象了。
蝉鸣声阵阵,夜风微扬起
微弱的烛光下,元月时星和云妙三人,拌嘴的声音传出了好远好远。
所以,此时此刻,元月瞥了一眼正侃侃而谈自己是小花妖阿爹,而许言宴正讨好地给他端茶捏肩的男人。
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人还真没夸张。
......
回城主府的路上。
空气逐渐变得潮湿而闷热,有种扎在空气中都会溺毙之感。
脸上突然传来微凉的触感,元月抬头。
漆黑的天空,乌云密布,一丝丝不明显的雨珠正猝不及防地倾泻而下。
刹那间雨点密集了起来,大而重地敲打着大地,树叶被击打得噼里啪啦。
众人纷纷撑起灵力罩前行。